电话那头,孙峰的声音尴尬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支支吾吾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大意是这位情场浪子不小心“中靶”了,对方是个大学妹子,现在要求一万块“精神损失费”才肯处理。孙峰的家底刚全借给了林风,回家找老头子要钱?他仿佛己经听见了皮带抽在身上的呼啸声。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找林风先“周转”一万。
“林风…这事儿…哥哥真是臊得慌啊!” 孙峰的声音充满了窘迫。
林风握着手机,嘴角差点没绷住上扬的弧度,强忍着笑意道:“峰哥,理解,理解!人之常情嘛!下午我请假,马上给你送过去!”
旁边的苏晚晴好奇地眨着大眼睛:“林风?你要给谁送钱?”
林风简单解释了一下孙峰的“困境”,然后道:“晚晴,下午帮我跟老师请个假。”
“嗯,知道了。” 苏晚晴乖巧地点头。
一旁的叶泠闻言,那双清冷的眸子上下扫视了林风一番,红唇微启,带着一丝玩味:“哦?看不出来,林同学还挺‘仗义疏财’嘛?” 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林风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只是耸耸肩:“我先走了!” 他需要先去银行取钱。
银行卡里孙峰借的十万,支付了八万多的专利申请代办费后,还剩不到一万五。双庆大学双湖区分校这边人流量相对较小,银行不用排长队。若去主城区,光排队就能耗掉半小时。零六年ATM单日取款上限还是5000,要取一万,必须走柜台。
走进银行大厅,林风眉头微蹙——居然有七八个人在排队!他只得领了个号,在大厅角落的休息椅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摆弄。
最前面办理业务的是一个操着浓重外地口音的年轻人,正涨红着脸和柜台里的女柜员激烈地争论着什么。柜员一脸不耐烦,显然听不懂他的方言。后面排队的人纷纷投去不满和冷漠的目光。
“先生,您这样耽误大家时间不合适,请您先让一让好吗?” 柜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年轻人急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用蹩脚的普通话道:“等…等一哈!我…我先打个电话!” 说着,他掏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个号,接通后只急促地说了两个字:
“行动!”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银行大厅的沉闷!
银行大门外,两道身影如同猎豹般猛地冲了进来!速度之快,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随即爆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
“啊——!!!”
“枪!有枪!”
冲进来的两人,手中赫然各自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人背后,竟赫然斜挎着一杆修长、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狙击步枪!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高速运转分析:‘夏国禁枪!狙击枪?!这种火力…不是普通毛贼!’ 一股源自前世特工生涯的本能瞬间让他全身肌肉绷紧,进入高度警戒状态,但表面上,他依旧维持着普通人受惊后的呆滞表情,只是眼神深处锐利如鹰,飞速扫视着闯入者。
当看清为首那人的面孔时,林风心中猛地一震!
‘叶峰?!’
更令人意外的是,两人均未做任何面部伪装!叶峰那张带着风霜和坚毅的脸庞,此刻只有冰冷的肃杀。他身旁那个浓眉大眼、面相粗犷的汉子(郑三炮),眼神同样凶狠。
“闭嘴!!” 叶峰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但如同寒冰般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尖叫。他右手握着的92式手枪稳稳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无形的威慑力。“所有人!双手抱头!蹲到墙角去!立刻!马上!把手机都拿出来,放在脚边地上!自觉点,别逼我动手!” 他的指令清晰、冷酷,不容置疑。
在枪口的威胁下,人群如同被驱赶的羊群,瑟瑟发抖地涌向墙角,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林风也顺从地双手抱头,将手机放在身前地面,蹲在人群边缘,身体微微蜷缩,尽量降低存在感,但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定着叶峰三人。
“良子,关门!” 叶峰简洁下令。
那个说外地口音的年轻人(马良)立刻应声:“是!老大!” 他快步走到吓傻了的保安身边,利落地从其腰间扯下遥控钥匙,熟练地按动。沉重的钢制卷帘门发出“哗啦啦”的巨响,迅速落下,将银行内外隔绝,大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如同陷入牢笼。
叶峰踱步到防弹玻璃柜台前,看着里面那个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年轻女柜员,居然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别怕,小妹妹。我们只要钱,不要命。钱是国家的,命是你自己的。配合点,对大家都好。”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女柜员下意识想挪向警报按钮的手臂上,手中的枪口微微晃了晃,语气转冷:“别做傻事。按下去,只会让你第一个倒霉。”
女柜员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风听着叶峰的话,心中暗忖:‘心理战术…目标明确,手段老辣…果然是职业军人出身。’
“三炮,时间?” 叶峰头也不回地问。
背着狙击枪的郑三炮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战术手表,声音低沉有力:“老大,出租屋那边的‘闹钟’(指定时炸弹)还有22分38秒引爆。条子(警察)现在应该全在那边当‘拆弹专家’呢。我们至少有30分钟撤离窗口。”
叶峰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郑三炮不仅是神枪手,更是爆破专家。马良在银行内制造混乱拖延时间的同时,他和郑三炮在藏身的出租屋内精心布置了一个硝化甘油定时炸弹,并用公用电话匿名报了警。双湖分局的警力,此刻必然被牢牢钉在那边。
“小妹妹,” 叶峰转向女柜员,指了指柜台尽头那扇厚重的合金门,“麻烦你,把那个门打开。”
女柜员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带着哭腔摇头:“不…不行…那个门…只有经理有钥匙…我…我打不开…”
叶峰似乎早有预料,并不动怒,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随即下令:“三炮,破门!”
“是!” 郑三炮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从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塑料盒。打开盒子,里面是几块白色的、质地如同橡皮泥的膏状物——正是他自制的C4塑性炸药(position C-4)。他动作极其熟练,手指灵巧地捏取适量炸药,如同雕塑家般将其均匀地塑贴在合金门的门框边缘和锁芯位置,形成一个环状的爆破带。
接着,他麻利地取出两根细长的导线,连接在炸药上。然后,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部人质丢弃的手机,动作飞快地卸下后盖,抠出电池。他将两根导线的末端,精准地搭在手机电池的正负极触点上。
“你们两个,靠边!” 郑三炮对原本靠近金属门的两个人质低喝。那两人连滚带爬地躲开。
“嗤…噼啪…轰!”
一阵密集而沉闷、如同鞭炮在厚棉被里炸响的声音骤然响起!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但威力却异常集中!火光与烟雾瞬间吞没了门框!待烟雾稍散,只见那扇厚重的合金门,竟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扭曲、撕裂,门框处一片狼藉,整扇门向内歪斜着倒下,露出了后面银行内部工作区的通道!
“良子,装货!” 叶峰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刚刚炸开的不是银行金库的门,而是一个普通的快递包裹。
马良迅速从腰间解下两个硕大的、结实的军用背包,闪身冲进工作区。“妹子,你也出来吧,外面安全点。” 他对吓傻的女柜员说了一句。女柜员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蹲到人质堆里。
马良手脚麻利地开始将柜台内一沓沓用白色银行扎条捆好的百元大钞,如同装沙包一样塞进背包。钞捆撞击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墙角一部放在地上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叶峰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去:“谁的?”
一个蹲在地上的中年胖子浑身一哆嗦,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声音发颤:“我…我的…”
叶峰眼神冰冷,下巴微扬:“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想想后果。”
中年胖子连滚带爬地扑到手机旁,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声音带着哭腔强装镇定:“喂?老…老婆?”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尖锐的咆哮:“死鬼!取个钱取到火星去了?这么久还不滚回来!”
中年胖子看着叶峰冰冷的眼神和黑洞洞的枪口,求生欲压倒了一切,猛地提高音量吼道:“催什么催!老子在茶馆跟老张谈点事!晚点回去!别特么烦我!” 吼完,立刻挂断,然后手忙脚乱地关掉了手机,讨好地看向叶峰。
叶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但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紧了一丝。这个小插曲让他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良子,加快速度!”
“明白,老大!” 马良在里面应道,装钱的动作更快了。
“三炮,用时?” 叶峰问。
“西分零五秒!” 郑三炮精准报时。按计划,警察主力应该还被拖在出租屋那边。
“老大!柜台这点不够!” 马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焦急,“撑死不到两百个(万)!”
叶峰眼神一沉:“果然…炸保险库!药够吗?”
“够!料备足了!” 郑三炮立刻应道,再次从背包里取出C4炸药。银行的保险库大门是更厚重的合金结构,防护等级更高。郑三炮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锁匠,将耳朵紧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手指关节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不同部位,通过细微的回音差异判断内部结构和受力点,大脑飞速计算着最佳爆破方案和炸药放置点。
就在郑三炮完成计算,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块塑性炸药捏塑好,准备贴上去时——
“呜啦——呜啦——呜啦——!!!”
刺耳、密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如同海啸般骤然响起!瞬间撕破了银行外的宁静,也狠狠撞进了银行内每一个人的耳膜!红蓝警灯的光芒透过卷帘门的缝隙疯狂闪烁!
马良和郑三炮的动作同时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叶峰,眼神中带着询问和一丝凝重。
叶峰的脸庞在闪烁的警灯映照下明暗不定,眼神却如同磐石般没有丝毫动摇。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枪,枪口稳稳指向墙角瑟瑟发抖的人质群,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继续!按计划行事!我们…有人质!” 他特意在“人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墙角每一个惊恐的面孔,无形的压力让空气几乎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