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说。”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睫毛上挂着泪珠儿要掉不掉抬头望着他崔砚觉得自己心都软了他伸出手一颗泪的落在他掌心处，他只觉得掌心灼热异常。
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里都是不解：“他们不喜欢我那我亲生父母呢？他们也不？也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丢掉我？我、我小时候长得很可爱的。”
陈玄珠不懂为什么有父母会丢掉自己的孩子？人家不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吗？
她若是如同那小女孩一般长大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崔砚心乱成麻她清楚的看见小姑娘的眼泪越落越多他的手渐渐收紧，用力，握成了拳。
陈家既收养了她为何还要这般对她？他眼前仿佛看见了幼年的陈玄珠在那大大的院子中枯坐一日又一日就等着爹娘来见她。
却又一日又一日的失望她甚至不清楚自己错在了哪里只能一日又一日的的欺骗自己，父母就是这般对待女儿的。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捧住的了那一张挂着眼珠的小脸上粗粝的指腹轻轻擦拭柔软小脸上的泪珠他心里酸涩喉结轻滚动声音也显得沙哑弯下身来温声哄着落泪的小姑娘：“不说了我们不说了珠珠要是想找到家人问个清楚表哥就去帮你找。”
陈玄珠晃着脑袋手中扯着他的衣袖崔砚最是讲究就算抄家杀人衣服会沾染上血迹但永远都是平整的如今那衣袖皱得不成样子了崔砚也没厌烦而是觉得小姑娘为什么不抓着他的手呢？
“不找了他们都不要我我找他们干嘛？禹州五十年前还有女婴塔呢说不一定他们觉得我是女孩儿才把我丢了的也说不定我是走丢的无论如何我反正是被丢了的小孩。”
小姑娘低垂着脑袋像是被主人弄丢的小狸奴一般可爱又可怜。
崔砚没有替别人做主的习惯但若是珠珠他愿意试一试若是走丢了或是被拐卖了家人找了许多年他愿意让珠珠认回家人若是其他原因崔砚不介意徇私一回。
小姑娘的眼泪来得快也去得快两人一路说着话氛围异常和谐首到到了康平伯爵府。
陈玄珠抬了抬脑袋不可置信：“康平伯爵府？”
崔砚嗯了一声：“他家女儿是宣王侧妃。”
陈玄珠懂了宣王得陛下宠爱除非谋逆之罪宣王或许会完蛋而且宣王这个人的她前世就见识过了是个做了坏事儿都沾不上身上的人能查到伯爵府己经是指挥使大人最大的努力了。
两人站在门口不多时从西面八方来了玄衣卫的人好几个陈玄珠都在大佛寺见过。
她害怕的往崔砚身边靠了靠没注意到男人眉眼舒展开来带着愉悦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微微动了动隔着袖子崔砚稳稳的捉住了那截他想了很久的皓白手腕。
陈玄珠这次倒没拒绝紫袍粉衣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暗夜里隐秘的风景线。
众玄衣卫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前面的两个身影这也不是他们能管的呀毕竟指挥使大人是个疯子要是稍微漏出一点什么来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崔砚挥了挥手拉着陈玄珠往旁边站了一些就有玄衣卫的人扛着巨大的木头一下一下撞击着坚实的木门这撞击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十分响亮。
可陈玄珠却发现伯爵府西周邻里本来还亮着灯的听到响动就都熄了灯留守的小厮连忙的紧紧关上了府门。
想来也是大半夜的能在汴京如此扰民的不是禁军就是玄衣卫了。
不到片刻那道厚重的大门轰然倒地崔砚牵着小姑娘入内。
偌大伯爵府安静如鸡一行人穿过大厅入花园崔砚一挥手玄衣卫便五人为一组分开来。
陈玄珠疑惑抬头问道：“伯爵府的人逃跑了吗？”
崔砚道：“没有谁敢在抄家之前逃跑一旦逃跑三族不保。”
陈玄珠点了点头的跟着崔砚走过回廊她的手腕始终被牢牢扣在他掌心中。
院中丫鬟奴仆既整整齐齐瑟瑟发抖的跪了一地。
陈玄珠打眼一看约莫有两百多人侯爵府的管家恭恭敬敬的递交上了侯府名册道：“大人，家中名册都在这里没有少一人，侯爷，侯爷和主子们都、都在里面。”
他指了指最大的一间屋子。
侍卫接过了册子崔砚带着陈玄珠往那屋子里走去。
吱嘎一声那门被推开。
崔砚再看到里面情景的第一下就捂住了陈玄珠的眼高大男人将娇小的小姑娘护在身前小姑娘的身形完全的被掩盖在那一袭紫袍之下他单手捂住她的眼掌心中都能感受到长翘睫毛划过酥酥麻麻的痒意似那酥麻感在扫在心间一般。
那屋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服了毒七窍流血而死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怪不得要死在这里这是许家祠堂是想要老祖宗看看这些不孝子孙吗？
崔砚讽刺一笑宣王倒是好手段一出手便让整个侯爵府为自己的大业陪葬了。
崔砚在看向怀中的小人儿本想着吓唬她让她听话一点到底还是舍不得让她看这一幕若是吓着了受苦的人还不是他？
崔砚关上了门才放开了手小姑娘好奇心起来了想要推开门被崔砚捉住了手腕没好气道：“里面都是死人你确定要看？”
陈玄珠立马惊恐的收回了手结结巴巴道：“里面？里面都是？都是死人？”
崔砚嗯了一声箍住她的手腕将人带了出去。
侍卫在廊下放了一张椅子崔砚将小姑娘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则站了她身边以往坐在这里审问的人都是他们的指挥使大人隔壁屋子是满屋子的死人， 院子里是的跪了一地前途未仆的仆人廊下是乖巧的粉衣少女周围是刀斧加身的玄衣卫这怎么看怎么诡异。
侍卫开始问话：“伯爵府的小主子呢？周律写明不满十岁者不流放，不满十三岁除谋逆大罪外不可斩杀可我们查了一个小主子都没在。”
管家颤颤巍巍跪着上前回话道：“伯爵府未满十三周岁的共十人昨日己被许侧妃接走。”
这便是宣王和伯爵府的交易了，他们死，小孩儿活着。
崔砚不管这些这些该是太子和宣王之间的事情的，他要的是伯爵府贪污的军饷查了府内上下贪污的五万两银子只搜出来不到一万两余下的钱不用说那在宣王手里。
他管不着钓了这么久的鱼宣王舍弃了伯爵府也算一大收获他可以交差了至于钱陛下自然会向宣王要而不会让他继续去查那笔钱的下落了。
崔砚道：“查清楚这些人手里有没有事。”
属下应下开始按照名册和玄衣卫查到的东西开始一个个点名陈玄珠看了就跟阎王点名也差不多了怪不得表哥被汴京的人叫阎王....
只是小姑娘却一点都不害怕伯爵爷贪污了军饷还得多少将士拿不到月钱呀？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看着忙碌起来的玄衣卫她手里还牵着崔砚那宽大的袖袍似有些疲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