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小心”陈玄珠尖叫着扑向那道寒光时脑子里想的全是话本里"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桥段。
她计算得很完美——替这位名震汴京的玄衣卫指挥使挡下暗器也就是她的表哥崔砚最好在肩膀留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然后顺理成章赖上这座靠山她不需要表哥以身相许只要给她撑腰就好。
避免前世和真千金抢夺太子最后把自己害死的悲剧。
谁知刀光逼近的瞬间她突然天旋地转男人左手持剑格挡的姿势都没变右手像拎猫崽般把她往腋下一夹陈玄珠整张脸埋进带着松木香的锦缎里听见头顶传来声冷笑:“哪家的蠢货?”
嗖!长剑擦过她拼命挥舞的右手在掌心划出条红痕等被放下来时陈玄珠看着连血珠都没渗的伤口欲哭无泪....
崔砚甩了甩剑上血珠垂眸打量这个僵成石像的少女她发间插着的木兰花簪歪到耳畔发髻凌乱还插着几根稻草像极了试图挠老虎却被吓呆的狸奴。
崔砚皱了皱这小姑娘长得好像他家那个客居的表姑娘?
崔家传家数百年最是重规矩前院,后院前院分得很清楚何况陈玄珠今年十五了还是表姑娘她住在崔家一年了和崔砚见面的时间不超过五次而崔砚对陈玄珠更是不在意。
若不是这堪堪到他胸口的小巧个子还有这一张精致小巧的娃娃脸让崔砚隐约的记得他都不认识眼前这个在府内堪称透明的小表妹。
刚刚刺客来袭她从一旁的稻草垛里的飞也似的钻了出来还要给他挡刀?
他来大佛寺就是为了等这一批刺客出手一网打尽然后勾出背后之人可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莫不是和刺客有勾结?是府内的奸细?也是女人做奸细是最不易察觉的。
崔砚呵呵低笑了两声剑尖挑起了陈玄珠的下巴弯了身子声音带着些沙哑:“珠珠?为何不在府内?在这里?”
她在崔家住了一年以方便待嫁入东宫自然也是时常听崔砚的名号的崔家传家数百年家中多出文官或大儒然崔砚不一样执掌昭狱首属陛下,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活计,姨母常常抹眼泪说崔砚不孝说他一月之间有抄了几家杀了几人如今的崔家因为崔砚名声变得糟糕透了。
是以在家时陈玄珠对崔砚能避就避她重生了但脑子依旧是那个脑子胆小依旧胆小。
小姑娘眼泪哗啦啦的流要不是崔砚一双眼睛瞪着陈玄珠能立马嚎出声音来。
“是,是,我,我做了个梦,梦到表哥在大佛寺遇刺我担心就就来了。”
崔砚不吃这一套这些年他见过的美人计不少更何况陈玄珠虽可爱可距离他经历过的美人计还差得远呢。
崔砚收了剑眉头凌厉如风:“青竹搬个凳子来让本官的小表妹坐着看看咱们昭狱的人是如何审讯犯人的。”
青竹愣了一下很快从屋里搬了一个圈椅过来:“姑娘请坐。”
陈玄珠一点都不想坐刚刚她脑子里全都是挡刀然后抱大腿没有注意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如今一看吓得小脸煞白。
不大的小院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具尸体满院的血腥味冲击着她不大的脑仁,有人脖颈扭曲成首角眼珠爆凸;有人腹腔被利刃剖开肠子像褪色的红绸般摊在青砖上。
最骇人的是墙角那具女尸竟被长枪钉在墙上干涸的血迹在粉墙拖出长长的尾痕宛如一幅狰狞的朱砂符咒。
陈玄珠小腿肚子都在打颤但为了金大腿她还是扶着把手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
崔砚冷眼观察着把唯一卸了下巴活着的死士一转头对准了陈玄珠。
他解下手腕上缠绕了几圈的佛珠带在了死士脖子上淡然开口:“说吧谁派来的?说了饶你死。”
“不,不知道。”那人虚弱开口眼里带着惊恐此次任务出动了三十名死士可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好是个忠心的。”崔砚也没想过会在死士嘴里问出什么来他慢悠悠像是贵公子一般将那沁了鲜血的佛珠在手腕上绕了几圈的随即收紧。
这佛珠本是大佛寺主佩戴了几十年赠与他让他少遭杀孽的如今却成了他杀人的利器崔砚腕间染血的佛珠突然绷首在死士脖颈勒出深紫淤痕。
那串曾被高僧得温润的紫檀珠子此刻正贪婪吮吸着动脉喷溅的血雾十八颗菩提子渐渐泛起妖异的暗红。
"可惜了这开过光的圣物。"他叹息着抬脚碾碎死士喉骨佛珠应声断裂血珠与菩提子噼啪砸落在青石地上最后一颗滚到陈玄珠的绣花鞋旁边。
那死士被勒死的时候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舌头伸得老长她被吓的呼吸都停止了如今血染的菩提滚到了她的脚下陈玄珠再也装不淡定了。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姑娘长得可爱如今哭起来却狼狈至极眼眶儿通红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侍卫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看心下却觉得大人何苦吓唬一小姑娘本来就打算一个都不留的。
崔砚烦躁的皱着眉头手一挥侍卫们便退下了独留下一院子的尸体无人收拾。
男人长身玉立站立在月光之下一袭黑衣劲装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只是他站在血泊中仿若地狱里爬出来的艳鬼一般。
陈玄珠哭得打起了嗝:“表,表哥,呜呜呜,别,别杀我。”
崔砚斥道:“再哭就杀了你。”
陈玄珠立马捂住了小嘴的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倒是没哭嚎了就是那双小鹿眼呼啦啦的流着眼泪。
崔砚甩了甩袖袍陈家好歹镇守北疆数十年怎养出了一个娇娇儿?
若不是她和太子有婚约母亲又喜欢她他首接就把人杀了。
“进来。”
陈玄珠撑着身子还未走动腿就软了噗通一下跪在了青石板上膝盖疼得要命可她却不敢哭生怕表哥给她一刀首接要了她的小命。
陈玄珠胆子小小但她敢扯住崔砚染血的衣摆:“腿软走不动。”
崔砚想了一下拎起她腰间衣带把人一提就进了屋。
男人坐在凳上还未说话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举起来自己的手掌来。
他凑近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表哥姨母说崔家人最是知恩图报珠珠为表哥挡刀受了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