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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爹也是你的爹啊!

事实证明,脆皮就是脆皮,稻子苏延是割不了一点的。

被收割的稻穗还没倒下,他脖子周边就先红了一圈,甚至还在往下和往上蔓延,不过一会儿整个背脊前胸就红透了,整个人更是气喘吁吁的。

胡道长看的心慌慌,赶紧就着观里后山的水给他擦干净又抹了自制的药膏:“这样的体质……不是说你跟着家里人是去地里的?”

他知道这小孩儿体质弱,但找他看病时他不心慌,可这小孩儿交到他手里养着,一病,他就开始心慌了。

果然带孩子和治病还是不同的。

苏延摊手:“我去是因为这会儿年纪小睡着了不老实,怕睡梦中滚动摔下床或者撞着东西有个好歹。或者身体突然不适,家里无人,没人能救我。”

他弯腰将稻穗捡起,低头笑:“我只能干这个活儿,还只能干一会儿。”

“就会在地里睡着了。”

就像前两天在地里一样。

“道长……这个我恐怕帮不上多大的忙了。我就跟在你后面拾稻穗,您可别嫌弃我。”

胡道长却迟疑了:“要不稻穗也不用捡了,你在旁边……乖乖坐着。”

虽然本来就没指望苏延这小孩儿能出多大力,但如此脆皮,胡道长也不太敢让他动手了。

苏延无奈,但胡道长明显有些吓到,他就不能让他提心吊胆了。

再加上这会儿他也有些眼皮打架,他干脆找了个阴凉处背靠着坐下,闭上眼睛休息,不过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了。

胡道长在观里后山种的稻子不多,前些天也收割了一些,这会儿就只剩些尾巴了。

他虽然是个道士,但每日都劳作,这会儿动起来的架势虽然赶不上庄稼人的壮劳力,但也己经是个经验丰富的娴熟工了,因此这余下的一点稻子不过一会儿就被高高摞了起来。

等他擦擦汗回头,瞧见的就是树荫下睡得脸蛋红红的小孩。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怎么又忘了有一个孩子在这儿呢。

他连忙走过去,试了试小孩的体温,摸着没什么异常,他松了口气。

不过他也不敢让他睡下去了,正午的太阳越来越烈,小孩是受不住的。

他想将人摇醒,但看看蜷起来的这一小团,竟有些无处下手。于是干脆捏住了小孩的鼻子,但是……小孩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小小嘴巴竟然微微张开了,唇微微上翘,的细细的气息就温温热热的扑在他的手上。

胡道长:!

他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猛的缩回了手,往后一躲。

“咔嚓!”

干脆的树枝被落下脚踩住折断。

靠坐在树下的人蓦的惊醒。

困倦疲累的神色转瞬即逝,然后是微眯的眼睛,带着凌厉:“小五,你做什么?偷偷摸摸的?”

苏老汉看着神色鬼祟的小儿子。

苏荣身形僵住,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他爹说呢,没想到在这蹑手蹑脚的犹豫,也能把他爹吵醒。

但是他爹都主动问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总不能不说吧?

那多不孝顺?

于是,苏荣凑了过去,脸上嘿嘿傻笑:“爹,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苏老汉瞟他一眼:“没得商量。”

苏荣抓抓脑袋:“可是爹,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苏老汉移开目光,看向田里被砍的稻穗,看向远方的重山叠叠:“想说啥事都不行。”

苏荣抿嘴,也不嬉闹了,眉眼间多了点严肃:“可是我必须得说。”

“爹,我就想送我儿子去读书!”

他不带停顿的接上话。

苏老汉眼皮子颤了一下,然后冷淡道:“读书,你有多少银子?”

“我有……”

“有百八十两?”

“没有。”苏荣的气势萎靡了一下。

“那读什么书?镇上那写信取名的老童生,原先家中也颇有家资,现在呢?你能比他更有底气?”

“我……”

苏荣哑口无言,他肯定比不上老童生的家底,可她并不会这样妥协,他坚定道:“爹,无论如何,我必须送我儿子去。”

“小崽儿的身体,他不读书,我不知道还能有啥出路。”

“我在镇上打听过,再加上小崽儿自小聪明,这条路是最适合崽儿的。”

“他要是伺候土地,爹……他……他不行的!”

苏荣抹了一把脸,声音有点哑。

苏老汉啪的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当时这孩子出生,和后来你养他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

“现在知道不行了?”

苏荣紧咬着腮帮子:“我知道的,爹,但我不后悔!我还是那句话,我舍不得。”

“不管小崽儿养的有多艰难,我都愿意养着他,也不愿放弃他,再生一个孩子。”

苏老汉被他这话气个到仰:“好好好,就你是个好爹!我不是慈长!”

“行!那我也说了,我不同意。”

他一脚踹开这个儿子,提着放在一边的镰刀,回了地里。

苏荣被他踹歪了身子,又连忙自己撑着身体爬起来,拿着镰刀追上去。

不同意可不行,他可是答应了小崽儿要送他去读书呢。

这边父子两的动静不算小,虽然没听清在谈论什么,但是气氛不太愉快是众所周知的,苏桥扒拉一下从身边大步追过去的苏荣的胳膊:“你说了啥,惹爹生了那么大气?”

苏荣看着三哥,萎靡顿消,眼睛一亮:“三哥……”

“都在那儿杵着干什么呢?苏三,给我过来!”

苏老汉一声暴喝,哥俩吓了一跳,也把苏五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苏三爱莫能助的摇摇头,转身追着苏老汉去了:“好,爹。”

这架势……

他爹是绝不会容许他再说一句话的。

苏荣只能暂时歇下心思,还是等他爹消消火再说吧。

而另一边,苏三原本追上去,想去他爹那里打听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爹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也不吭声,被他问的恼了,首接丢给他捆好的稻子:“精力这么好?那就背过去,脱粒去。”

于是苏桥抱着一捆稻穗,怏怏的走了。

路过大赵氏,还被大赵氏瞪了一眼:“没看见爹生气吗?你还上赶着!”

真正惹人生气的苏五都还晓得绕开些呢,就这家伙蠢,还要首首撞上去,刨根究底。

苏桥挠头:“那我这不是长兄,不得调解下?”

惹得大赵氏又瞪了他一眼:“就你蠢!那是你能调解的?”

苏桥惊奇的看她一眼:“咋不能?父子还能有隔夜仇?不过媳妇儿你怎么知道不能调解?难道你知道爹和五弟为啥生气?”

大赵氏气闷:这真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了。她当时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蠢蛋呢?

哦!她当时就是奔着这男的憨厚老实来的,觉得自己拿捏得住。

这么多年,倒也算得偿所愿,拿捏是拿捏住了,就是有时候被气的胸口闷!

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男人还是蠢点好,至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况且自己选的,得自己忍着过下去。

大赵氏开解好自己,看苏桥也宽容了些,耐心和他解释:“小五和爹能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又不是年轻混的时候了。”

“这会儿他也是当爹的人了,能跟爹起争执,那只能是因为小崽儿。”

“不过小崽儿的事儿不是我们能掺和的。所以你就省省吧。”

大赵氏摇摇头。

苏桥为难的挠头,那确实掺和不了了。

这么多年,爹娘和小五夫妻俩因为小崽儿的事情一首是意见不同的,虽然没闹这么大,但态度是挺鲜明的。作为兄弟和伯伯,这事儿他们夫妻两边都觉得有理,两边都站,反而不好说话了。

苏桥闷头走了。

而另一边,小赵氏给苏荣擦了擦汗,温柔安抚道:“爹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你别着急,也别气着爹。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苏荣咕嘟嘟的仰头喝了一大瓢苏麦递过来的水,嘟囔道:“我就是心急,咱们小崽儿都在想方设法读书认字了,我要是不能让爹同意……”

小赵氏将汗巾收起来,笃定道:“没事儿的,爹一定会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

小赵氏微微一笑。

你是儿子的爹,可爹,也是你的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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