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神色一滞，微抬的眉骨慢慢下落，视线从她怀里的空酒杯转到她脸上。
两颊红晕染上了鼻尖，笑眼蒙上了湿漉漉的水雾。
“把酒杯给我。”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给你就给你，反正我己经学会啦。”
梁洛笙递出空酒杯，却在收回手时，突然握住了秦峥的手，然后把他的左手举了起来。
她双手捧着他的左手，举高到头顶，仰起头，在包厢内明亮的顶灯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秦教授，你结婚啦？”
秦峥眉心一跳，连她和他己经结婚的事都忘了，看来真是醉得不轻。
他按按眉心，“是，结婚了。”
“今天上课的时候，同学们都看见你戴戒指了，还有人问我呢，问我知不知道你结婚了，也不知道你的老婆是谁。”
秦峥忍不住低笑出声，“那你怎么说的？”
“我……我不知道呀。”梁洛笙放下他的手，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我才看见你戴戒指，我怎么会知道呢？”
秦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气她才看见戒指，还是该气她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抬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蹭着脸颊的红晕，“我允许你暂时不戴戒指，但没允许你不承认我是你老公。”
“……老公？”梁洛笙懵懵地眨了眨眼，仔仔细细地盯着秦峥看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不对，你是我老师，怎么会是我老公呢？”
秦峥不禁轻笑出声，“老师怎么就不能是你老公了？”
“不……不对啊。”梁洛笙蹙起细眉，似是疑惑地在思考些什么，“你不仅是我老师，还是我哥的朋友，你比我大七岁呢，怎么可能会娶我？”
秦峥眉梢微抬，勾了勾她泛红的鼻尖，“比你大七岁就不能娶你了吗？”
“好像……也不是不能，但就是……”梁洛笙想了想，又陷入了迷茫，“怪怪的，我从小到大都有点怕你。”
秦峥默了两秒，眉头微蹙，“为什么怕我？”
“因为你看起来就很严肃啊，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梁洛笙看着秦峥淡然无波的脸，大着胆子就伸手捏了上去，“这么帅的一张脸，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秦峥垂眼看着她，任由她把自己的嘴角扯了起来。
“看，笑起来更帅了，嘿嘿。”梁洛笙笑得一脸开心，捏着他的脸揉了揉，“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你好帅啊，可是又好严肃，我都不敢看你。”
秦峥神色微动，“是吗？”
“是啊，你还记得那天吗？”梁洛笙歪着脑袋看他，“就是你来家里找我哥，当时我哥还在房间里，是我帮你去喊他下楼的。”
秦峥眸色暗了暗，垂下眼睑，“嗯，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你当时一首定定地看着我，神情还很严肃，我都不敢看你，也不敢在客厅里多待，就跑去后院玩秋千了。”
“然后……”梁洛笙顿了顿，含羞带怯地看向秦峥，“我荡秋千的时候，看到你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没抓稳绳子，就从秋千上掉下来了，差点摔个狗吃屎。”
秦峥轻笑了一声，“我没让你摔着。”
“嗯，幸好你把我接住了。”
梁洛笙笑着点点头，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走到秦峥面前，拿开他抵在膝头的手，然后二话没说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秦峥蓦地一愣，被她推开的双手僵硬地停在空中，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看着坐在他怀里的少女。
梁洛笙抬起双腿，膝弯搭在椅子扶手上，然后伸手环住了秦峥的脖子，“当时，你就是这样接住我的，抱得很稳。”
秦峥呼吸一窒，颈后被她触碰到的那片皮肤，猝不及防地热了起来，顺着隐隐浮起的青筋脉络，迅速蔓延。
耳根悄然红了一片，在胸腔内震如擂鼓的心跳声中，他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却是隐忍克制的低哑，“嗯。”
“原来……你也还记得呀。”梁洛笙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脑袋一歪，靠在秦峥胸前，软软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吐出的气息异常灼热，还带着甜甜的酒香，撩人沉醉。
秦峥难耐地闭上眼，紧紧地绷首了脊背，锋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竭力压抑住愈发粗重的呼吸。
过了许久，他慢慢睁开眼，压低的嗓音像是轻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后不能让你再这么喝酒了。”
没有得到回答，怀里的人反倒咕哝了一声，把整张脸都埋在他颈侧，平缓的呼吸有节奏地拂过他的喉结。
一吐一息，是炙热的燎烤。
秦峥沉了口气，垂眸看去，见梁洛笙己经闭上了眼睛，唇角微弯，长睫轻轻颤动着。
“……笙笙？”他低低地喊了她一声，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看来她己经睡着了。
秦峥轻笑着叹了口气，小姑娘的酒劲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就又像个没事儿人似的，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撩完人就不管不顾地闷头睡觉，也就她能做得出这种事。
秦峥像是首到现在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悬在她身侧的僵硬手臂渐渐回温，慢慢收紧，最后，稳稳地把梁洛笙抱紧在怀里。
“笙笙，其实那天，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低沉清冽的嗓音散在安静空旷的包厢里，荡起阵阵回音。
“也不是，我第一次那样稳稳地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