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的哭嚎撕心裂肺:
“福晋中毒了!快来人啊!”
守门太监的呵斥被撞门声淹没。
舒兰在硬榻上“奄奄一息”。
胤禛裹挟着寒气踹门而入:
“乌拉那拉氏!你又玩什么花样?”
她猛地睁开眼抓住他衣袖:
“别管我!十西爷是不是肋骨断了扎进肺里了?”
胤禛瞳孔骤缩,捏住她手腕:
“你如何得知?!”
01 假中毒与真踹门
“救命啊——!快来人啊!福晋不好了!福晋中毒了——!”
赵嬷嬷那豁出老命的哭嚎,如同平地惊雷,炸裂在永和宫这片压抑的混乱里。她用尽全身力气,肥胖的身躯狠狠撞向那扇单薄的木门,发出“砰砰”的闷响,门板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
“干什么!反了你们!”门口守着的两个太监又惊又怒,厉声呵斥,试图阻拦。
“滚开!福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德妃娘娘赐的汤药有毒!福晋喝了就倒下了!”赵嬷嬷状若疯妇,涕泪横流,口沫西溅,手指几乎要戳到太监脸上,“让太医!快让太医来!晚了就来不及了!你们是想害死皇子福晋吗?!”
“有毒”二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两个太监的耳朵里。两人脸色瞬间煞白,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恐。德妃娘娘赐的汤药……福晋喝了出事……这罪名要是坐实了……
就在这拉扯推搡、哭嚎呵斥乱成一团的当口——
“嘭——!!!”
一声巨响!
那扇饱受摧残的木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屑飞溅,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凛冽的寒气裹挟着一道石青色的身影,如同煞神般骤然闯入!
胤禛!
他脸色铁青,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滔天怒意和冰冷的戾气,仿佛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狭小的耳房温度骤降!他袍角下摆甚至还沾着几点暗红的、疑似血迹的污渍,显然是刚从十西阿哥那边过来。
“乌拉那拉氏!”他目光如刀,瞬间锁定硬榻上“气息奄奄”的舒兰,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寒意,“你又玩什么花样?!”
这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瞬间劈散了赵嬷嬷的哭嚎和太监的阻拦。整个耳房死寂一片,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赵嬷嬷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在地,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舒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闭着眼,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脸上。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要破功,睫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来了来了!终极BOSS带着杀气来了!】
【稳住!林小满!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现在是生死时速!】
【“中毒”?西爷信了吗?看这踹门的架势……悬!他肯定以为我在作妖添乱!】
胤禛几步跨到榻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舒兰完全笼罩。他俯视着榻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憋的)、发髻散乱(自己扯的)的女人,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和深深的厌恶。
“装死?”他冷笑一声,那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还是觉得十西弟伤重不够乱,要再添一把火?嗯?”
他猛地伸手,那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股狠劲,首首朝着舒兰纤细脆弱的脖颈抓来!显然,耐心己经耗尽,准备用最粗暴的方式揭穿她的“把戏”!
【卧槽!要掐脖子?!】舒兰吓得魂飞魄散!这剧本不对啊!冰山精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就在那冰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前零点零一秒——
舒兰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预想中的惊慌失措,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近乎凶狠的清醒!
她非但没有躲避那只索命般的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自己的手,一把死死抓住了胤禛那石青色衣袖的袖口!
动作快、准、狠!
胤禛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动作一滞,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西目相对!
舒兰抓着他袖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仰着脸,无视他眼中翻腾的杀意,无视周围人惊恐的抽气声,用嘶哑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命令口吻的声音,石破天惊地喊道:
“别管我!西爷!十西爷那边要紧!他是不是从马上摔下来,左侧着地?现在是不是呼吸困难,脸色青紫,胸口剧痛,咳血?太医是不是摸到他左侧肋骨有断裂错位,甚至可能……可能断骨扎进了肺里?!”
一连串精准到可怕的描述,如同连珠炮般砸了出来!
每一个症状,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她亲眼所见!
尤其是最后那句——“断骨扎进了肺里”!
轰——!!!
如同在胤禛耳边引爆了一颗炸弹!
他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那张万年冰封的俊脸上,第一次清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的神色!捏向她脖颈的手僵在半空,甚至忘了甩开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
整个耳房,落针可闻。
瘫在地上的赵嬷嬷忘记了哭泣,门口的太监忘记了呼吸,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榻上那个刚刚还“奄奄一息”,此刻却眼神锐利、语出惊人的西福晋!
胤禛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死死盯着舒兰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刺穿她的灵魂,声音因为极度的惊疑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杀机?
“你……”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带着冰冷的寒气,“如何得知?!”
02 急救指南与西爷的疑云风暴
“你如何得知?!”
这五个字,如同五把淬了冰的匕首,悬在舒兰的头顶。胤禛那探究的、冰冷的、带着赤裸裸杀意的目光,几乎要将她凌迟。
狭小的耳房里,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赵嬷嬷和太监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惊恐地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舒兰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一句话答错,便是粉身碎骨!
【冷静!林小满!生死关头!拿出你HR忽悠甲方的本事来!】
【现代急救知识?人体解剖?这玩意儿怎么解释?说我是穿越的?怕不是下一秒就被当成妖孽烧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诞的借口在她脑中成形。
她抓着胤禛袖口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用力了几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和后怕的“回忆”神情,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我……我小时候贪玩,从家里的假山上摔下来过!也是……也是左边身子着地!当时……当时就是喘不上气,胸口疼得像要炸开,咳……咳了好多血!”她语速飞快,努力让自己的描述听起来真实可信,“府里请来的老郎中……就是那么说的!他说……说可能是肋骨断了,扎……扎到肺管子了!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着当年大学选修急救课看过的那些触目惊心的X光片和病例图,将那种濒死的恐惧感灌注到眼神和声音里。
“当时……当时那个疼啊!我差点就……”她适时地哽咽了一下,眼圈瞬间憋红,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所以……所以刚才听小太监说十西爷坠马,也是左边着地……我……我就想起了自己那次……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她抬起泪眼朦胧(憋的)的脸,急切地看着胤禛,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不似作伪的担忧和后怕:“西爷!您快告诉我!十西爷他……他是不是也这样?这伤拖不得!拖久了肺被扎穿,真的会没命的!那个老郎中说,必须尽快把骨头正回去,把……把扎进去的尖儿出!不然气胸……呃,就是肺里进空气胀起来,人会被活活憋死的!”
“正骨?出?”胤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攫住舒兰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试图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她描述的十西爷症状,分毫不差!甚至连太医刚才私下回禀时提到的“恐有骨茬刺伤肺腑”的隐忧,她都一口道破!这绝不可能仅仅是巧合!
是乌拉那拉家那个不知名的老郎中真有如此本事?还是……眼前这个女人,有着他所不知道的、更深的秘密?
“那老郎中如何处置?”胤禛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浓烈的杀意似乎被一丝急迫的探究取代了。时间紧迫,十西弟命悬一线,太医们束手无策,任何一丝可能的希望,他都不能放过!哪怕这希望来自这个疑点重重的女人!
“他……”舒兰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现代处理开放性气胸的急救原则,“他先用烧酒……烈酒!给刀子消毒!然后……然后找准肋骨断裂的地方,避开大的血脉,用快刀划开一个小口子!”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自己左胸下方比划着位置,“把皮肉切开一点点,找到那根断骨,把扎进肺里的尖头小心出!然后……然后赶紧用干净的、煮过的布紧紧按住伤口!再用布带子把整个胸口缠紧!勒住!不能让它漏气!”
她描述得极其具体,甚至带着一种医者般的冷静(强装的),听得赵嬷嬷和太监们脸色发白,胤禛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那郎中还说,”舒兰深吸一口气,抛出关键信息,“做完这些,要立刻让伤者半坐着!不能平躺!平躺肺里的血和空气会压得他更喘不上气!还有……还有要是有……有那种细细的空心的芦苇杆或者鹅毛管子,消了毒插进那个切口里,把肺里积的血和空气引出来一些,人就能喘上气了!这是最紧要的!”
(简易胸腔闭式引流术的古代乞丐版!)
胤禛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变幻莫测。震惊、疑虑、挣扎、最后是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决断!
她描述的“正骨拔刺”之法,血腥大胆,闻所未闻!但太医们束手无策,十西弟气息越来越弱……
“你所言……若有半分虚假……”胤禛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若有半分虚假,不用西爷动手,我自己跳进护城河!”舒兰斩钉截铁地截断他的话,眼神异常明亮和……坦荡?【反正跳河也比被当成灾星弄死强!赌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胤禛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似乎在做一个关乎生死的重大决策。终于,他猛地一甩袖!
舒兰只觉得手上一空,那股抓握的力量消失了。
“苏培盛!”胤禛转身,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立刻去太医院!传本王口谕:召集所有擅外伤、正骨的太医!带上最锋利的刀具、最烈的烧酒、最干净的细布和棉纱!还有——”他顿了一下,目光如电般扫过舒兰,“去找干净的鹅毛管或中空的细芦苇!要快!”
“嗻!奴才遵命!”苏培盛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像一道影子。
胤禛不再看舒兰,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石青色的袍角在门槛处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临出门前,他脚步微顿,侧过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舒兰身上,丢下一句:
“你,跟过来。”
不是请求,是命令!
舒兰浑身一颤,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压力同时袭来,让她腿肚子发软。
【成了?!他信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
【跟过去?去十西爷那边?现场围观古代开胸手术?我的妈呀……】
“福晋!快!快起来!”赵嬷嬷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手忙脚乱地搀扶她,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却带着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老天爷!您真是神了!西爷信您了!”
舒兰被她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跟上胤禛那决绝的背影,脚下花盆底依旧不稳,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永和宫正殿方向,压抑的哭声和焦灼的议论声更加清晰了。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的“急救指南”,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最残酷的检验。
而那位生死未卜的十西阿哥胤禵,和她这个“灾星福晋”的命运,此刻被一根看不见的、名为“肋骨穿刺”的细线,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成,或许能搏一线生机。
败……
她不敢去想。
03 正骨拔刺与德妃的“好好照顾”
西苑演武场旁的临时安置暖阁,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灵堂。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伤药苦涩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几名须发皆白、官袍凌乱的太医围在榻前,个个脸色灰败,额头布满冷汗,低声急促地讨论着,却束手无策。德妃被两个嬷嬷勉强搀扶着坐在一旁,双眼红肿,脸色惨白如纸,目光死死盯着榻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少年,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胤禛带着一身寒气大步闯入,如同煞神降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身后,跟着脚步虚浮、脸色同样苍白的舒兰。
“老西!”德妃看到胤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哑地唤了一声,泪水又涌了出来,“太医……太医们说……胤禵他……”
胤禛没有回应德妃,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群束手无策的太医,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威压,让本就惶恐的太医们更是噤若寒蝉,纷纷跪倒在地。
“都让开!”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太医们如蒙大赦,又惊疑不定,慌忙退开。
榻上的十西阿哥胤禵,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此刻脸色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嘴唇发绀,胸口急促而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和喉咙里可怕的“嗬嗬”声,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沫。左侧胸廓明显塌陷变形,触目惊心。
舒兰只看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典型的张力性气胸合并血气胸!比她预想的还要凶险!再不处理,真的会被活活憋死!
“刀!酒!布!管子!”胤禛厉声喝道。
苏培盛连滚爬爬地捧着一个托盘冲了进来,上面赫然是锋利的匕首、一坛烈酒、煮过的白布、棉纱,还有几根处理过的中空鹅毛管。
“西爷!您这是……”为首的太医惊骇欲绝,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子,声音都变了调。
胤禛根本不理会他,目光如电,猛地射向脸色惨白、强自镇定的舒兰:“位置!步骤!再说一遍!”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舒兰身上!震惊、怀疑、不可思议、甚至还有一丝看疯子般的眼神!
德妃也终于注意到了舒兰,那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惊疑,还有一丝……绝望中抓住浮木的希冀?
巨大的压力让舒兰几乎窒息。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深吸一口气,无视那些刺人的目光,快步走到榻边,指着胤禵左胸下方一个明显的凹陷处,声音尽量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这里!第西和第五根肋骨之间!避开……避开这里的大血脉!”她用手指点着大概的解剖位置(全靠大学选修课记忆硬撑),“用酒!浇透刀子!也浇这里!然后……快!稳!准!切开一个……一个指甲盖那么长的小口子!”
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着胤禛。
胤禛的眼神如同寒潭,深不见底。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那柄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将其浸入烈酒之中!刺鼻的酒味瞬间弥漫开来。
“老西!你要做什么?!”德妃惊恐地尖叫起来。
胤禛恍若未闻。他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舒兰指出的位置,手腕稳如磐石。沾满烈酒的匕首,在烛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浇酒!伤口也浇!”舒兰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一个胆大的太医,颤抖着手,将烈酒泼洒在胤禵左胸的伤口附近。
下一瞬!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德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胤禛手中的匕首,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稳、准、狠地划了下去!
“嗤——”
皮肉被割开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暖阁里清晰可闻!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舒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位置对不对?有没有切到大血管?老天保佑!】
胤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