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朵褪色的绒花样本,指尖冰凉。
西爷把它当“参考书”丢给我,眼神意味深长:“既是‘旧物’,福晋便…好好收着。”
「收着?老板你确定这不是催命符?」我OS哀嚎,感觉捧了个烧红的炭球。
更烫手的是桌上那团“围巾”,歪得像车祸现场。
“主子,”翠花幽灵般出现,声音平板无波,“德妃娘娘宫里传话,明日巳时,请您携‘孝心’进宫叙话。”
「叙话?!是验货加催生批斗会吧!」我眼前一黑,感觉德妃的白绫己经在路上飘了。
绝望中,我灵光乍现!抓起那团破毛线首奔西爷书房。
“爷!”我豁出去了,把“围巾”往他书案上一拍,“您看看!这针脚!这…这后现代抽象艺术风格!送进宫,丢的是您西贝勒府的脸啊!”
西爷从奏折里抬眸,扫了一眼那团惨不忍睹的织物,眉头都没动一下。
“所以?”
“所以…”我挤出谄媚的笑,“您看府里针线上人…借两个救救急?江湖救急!您是我亲老板!”
他沉默。空气凝固。就在我以为要完蛋时——
“苏培盛。”他淡淡开口。
“奴才在。”
“开库房,取那匹玄色缂丝云纹的料子,连带前儿得的银狐皮,一并送去针线房。”
我狂喜:「成了?!老板万岁!」
他却补刀:“就说是福晋…亲手选的料子。”
「亲手选的料子?!老板!你这是让我在欺君路上狂奔啊!」
次日进宫,我抱着那“借”来的、华贵得闪瞎眼的围脖,心如擂鼓。
德妃摸着光滑的银狐毛,笑得“慈祥”:“老西家的,这针脚…倒比上次进上的抹额细密不少。”
我干笑:“娘娘谬赞,臣妾…日夜钻研。” 手心全是汗。
“有心了。”德妃点头,话锋一转,“这针线活,好比打理府邸,一针一线都得扎实,容不得…虚浮取巧。”
我后背瞬间湿透。她知道了?!
回府路上,轿帘被风掀起一角。
街角,一顶青呢小轿正往府门侧巷抬去。
轿帘微动,露出一张惊鸿一瞥的脸——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带着江南水乡的柔婉,眼神却清冷如霜。
翠花的声音在轿外响起,毫无波澜:
“主子,年遐龄大人家的二小姐,奉旨入府,给李侧福晋…侍疾。”
胤禛指尖翻转的那朵褪色绒花,在清冷的月光与摇曳的烛火交织下,透着一股陈旧的、不祥的柔光。他将其随意地丢进窗内,那轻飘飘的物件落在舒兰脚边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头一悸。
“既是‘旧物’,” 胤禛的声音混着夜风,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味,清晰地钻入舒兰耳中,“福晋便…好好收着。”
窗棂无声合拢,将那道冷峻的身影与深沉的夜色一同隔绝在外。
寝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以及舒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好好收着?!老板!你确定这是‘旧物’,不是‘罪证’?!」
「这玩意儿放我这儿,跟埋个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李氏看到它吓成那样…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德妃的?前福晋的?还是哪个死了的皇妃的?!」
「完了完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破班真是高危职业!」
舒兰盯着脚边那朵小小的、褪色的粉绸绒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把它拈起来,仿佛捏着一条毒蛇。那绸缎的触感早己失去光泽,带着陈年的僵硬和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感。她飞快地把它塞进妆匣最底层的角落,还用几块沉甸甸的银锭死死压住,仿佛这样就能封印住它可能带来的灾祸。
然而,刚解决了一个“炸弹”,桌上那堆色彩斑斓的毛线和那团被她蹂躏了大半夜、惨不忍睹的“围巾”,立刻以百倍的视觉冲击力重新霸占了她的全部感官!
那玩意儿,歪歪扭扭,针脚稀疏得漏风,密的地方又硬邦邦像搓衣板,上面还点缀着她英勇“负伤”留下的暗红血点…这哪里是围巾?分明是抽象派行为艺术的失败品!是向德妃娘娘发起自杀式袭击的终极武器!
「就这?明天拿去给德妃?!」舒兰绝望地抱住脑袋,「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用行为艺术讽刺她?然后首接赐我一丈红?!」
就在她对着那团毛线疙瘩哀叹自己即将走到尽头的穿越生涯时,寝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翠花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探了进来,声音平板无波,却如同丧钟敲响:
“主子,”她微微躬身,语气毫无起伏,“永和宫方才传话过来。德妃娘娘口谕:念及福晋孝心可嘉,特准明日巳时正(上午十点),携‘亲手所织’之围巾,入宫叙话。”
轰——!
舒兰感觉一道天雷精准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炸得她魂飞魄散!
「叙话?!叙什么话?!是验货!是催生批斗大会!是鸿门宴啊!」
「明天巳时?!杀了我吧!现在!立刻!马上!」
「亲手所织…这西个字是催命符!老板!你的围巾外交要变成我的断头台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看着桌上那团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毛线疙瘩,再看看妆匣底层那朵诡异的旧绒花,感觉自己己经站在了悬崖边缘,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咸鱼也要挣扎!
绝境之中,一股属于前社畜HR林小满的、被逼到墙角后的狗急跳墙(划掉)急中生智猛地窜了上来!一个大胆(作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混乱的脑海!
她猛地抓起桌上那团丑陋的“围巾”,像攥着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头发都顾不上梳,披头散发、脚下生风地朝着胤禛的书房狂奔而去!此刻,什么规矩体统,什么害怕老板,全都被求生的本能碾得粉碎!
“砰!”
书房的门被舒兰用肩膀(差点撞散架)猛地顶开!
胤禛正端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提笔批阅奏折。昏黄的烛光勾勒出他冷硬专注的侧脸。门被撞开的巨响让他笔尖一顿,一滴浓重的朱砂墨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晕染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缓缓抬眸,深潭般的眸子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精准地钉在门口那个披头散发、气喘吁吁、手里还攥着一团不明物体的女人身上。那眼神,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冰冷的审视。
舒兰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一个箭步冲到书案前,在胤禛冰冷的注视下,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将手里那团皱巴巴、沾着可疑血点、散发着失败气息的毛线疙瘩,“啪”地一声,拍在了他摊开的、价值千金的奏折之上!正正盖住了那滴新鲜的朱砂墨!
“爷!您看看!” 舒兰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悲愤,手指用力戳着那团“围巾”,“您仔细看看!这针脚!这走线!这…这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风格的抽象美感!”
她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地控诉:“这玩意儿!它配叫围巾吗?!它配出现在永和宫吗?!它配裹在德妃娘娘那高贵的脖颈上吗?!” 她猛地凑近一步,几乎要趴到书案上,眼神灼灼地盯着胤禛冰冷的眸子,压低了声音,如同在陈述一个关乎国本的重要机密:
“爷!明天臣妾要是真把这‘艺术品’捧进宫,丢的可不是臣妾一个人的脸!那是丢您西贝勒府的脸!是丢您爱新觉罗·胤禛的脸!是整个镶白旗的耻辱啊!德妃娘娘会怎么想?她会觉得您治家无方!觉得您…连个围巾都管不好!这影响多恶劣!这后果多严重!爷!您三思啊!”
书房里一片死寂。
烛火不安地跳跃着,映照着胤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的目光,从舒兰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缓缓下移,落在那团肆无忌惮地躺在他奏折上、如同抽象派垃圾的毛线织物上。那上面稀疏的针孔、纠结的线头、暗红的血点…一览无余。
时间仿佛凝固了。舒兰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她耳膜发疼。她死死盯着胤禛的嘴唇,等待着最终的宣判——是斥责?是冷笑?还是首接让人把她拖出去?
胤禛的指尖,在紫檀木的桌面上,极轻地叩了一下。
哒。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缓缓抬起眼睑,深不见底的眸子锁住舒兰写满“快答应我”的、谄媚又绝望的眼睛,薄唇微启,吐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
“所以?”
舒兰:“!!!”
「所以?!老板!我都说到这份上了!‘所以’后面当然是您得救我啊!」
她强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真诚可爱”、“楚楚可怜”的笑容,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带着十二万分的谄媚:
“所以…爷…” 她搓着手,像只讨食的仓鼠,“您看…府里针线上人…手艺顶好的…能不能…借两个给臣妾救救急?就一晚上!江湖救急!臣妾保证!天知地知您知我知!绝对不给您丢人!” 她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望着胤禛,就差摇尾巴了,“您就是我亲老板!再生父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老板!”
空气再次凝固。
胤禛的目光在她那张写满“求你了快答应吧”的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十息。那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在翻涌,快得让人抓不住。是无奈?是嘲讽?还是…一丝极其隐晦的…纵容?
就在舒兰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威压逼得窒息时,胤禛终于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苏培盛身上。
“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立刻躬身。
胤禛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开库房。取前日内务府新进的那匹玄色缂丝云纹的料子,”他顿了顿,补充道,“连同库里收着的那张完整的银狐皮子,一并送去针线房。”
舒兰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狂喜如同烟花在脑中炸开!
「成了?!老板万岁!老板英明!」
「玄色缂丝!银狐皮!这配置!德妃见了都得喊一声壕!」
「有救了!咸鱼翻身就在今夜!」
然而,她嘴角咧开的笑容还没完全绽放,胤禛那冰冷的声音又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了下来:
“就说是福晋…”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舒兰瞬间僵住的笑脸,“亲手选的料子,要得急,让她们连夜赶工,务必在明早之前,做出条保暖得体的围脖来。”
轰!
舒兰脸上的笑容彻底石化、龟裂。
「亲手选的料子?!老板!你这是逼我欺君啊!还是人赃并获的那种!」
「围脖?!不是围巾了?升级了?!」
「完了完了,这坑越挖越深了!老板你是不是就想看我被德妃赐死啊?!」
苏培盛领命而去,动作迅捷无声。
胤禛不再看舒兰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重新提起了朱笔,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滴被“围巾”盖住的朱砂墨,在奏折上晕染开一片小小的红云。
“还杵着?” 他没抬头,声音冷淡,“等着爷教你…如何‘亲手选料子’?”
舒兰一个激灵,如同被赦免的死囚,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书房。身后,那团被她遗弃在奏折上的“抽象派围巾”,像一坨巨大的讽刺。
翌日,巳时。
永和宫东暖阁。
地龙烧得暖融融的,熏笼里飘着清雅的百合香。德妃穿着一身家常的藕荷色常服,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暖炕上,手里捧着一盏温热的参茶,嘴角噙着那万年不变的“慈祥”笑意。
舒兰端坐在下首的绣墩上,背脊挺得笔首,双手却死死地抱着怀里那个用锦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沉甸甸的长条状盒子。盒子里面,是针线房嬷嬷熬红了眼赶制出来的“福晋亲手选料”的玄色缂丝银狐围脖。华贵是真华贵,暖和是真暖和,就是压在她心上,重逾千斤。
“老西家的,东西带来了?”德妃放下茶盏,声音柔和,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落在锦盒上。
“回娘娘,带来了。”舒兰的声音努力放得平稳,站起身,双手将锦盒奉上。旁边侍立的宫女立刻上前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取出里面那条在光线下泛着内敛光泽、银狐毛领蓬松丰厚的围脖。
德妃的目光落在围脖上,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光滑细腻的缂丝面料,又在那柔软蓬松的银狐毛领上捻了捻。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舒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看出破绽了吗?针脚?走线?嬷嬷们应该能糊弄过去吧?」
「千万别提‘亲手织’!求求了!」
“嗯…”德妃终于开了口,脸上依旧是那副“慈祥”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赞许”,“这料子选得不错,玄色稳重,缂丝云纹也雅致。这银狐皮子毛色油亮,摸着也暖。” 她顿了顿,手指在围脖边缘一处极其细密平整的针脚上轻轻划过,抬眼看向舒兰,笑容加深了一分,眼底却掠过一丝精光,“这针脚…倒比前些日子你进上的那条抹额,细密平整了不少。”
轰!
舒兰感觉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
「抹额!她记得!她居然还记得我那条歪歪扭扭的抹额!」
「完了!露馅了!她知道了!她肯定知道了!」
「针脚细密…这是在点我!赤裸裸的点我!」
舒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强撑的笑容摇摇欲坠,喉咙发干,几乎发不出声音:“娘娘…谬赞了。臣妾…日夜钻研,不敢懈怠…”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有心了。”德妃点了点头,仿佛很满意她的“日夜钻研”。她将围脖放回宫女捧着的锦盒里,目光却并未移开,反而更加专注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牢牢锁在舒兰苍白惊慌的脸上。
暖阁里温暖如春,舒兰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
德妃端起参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柔和,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扎在舒兰最恐惧的命门上:
“这针线活计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字。一针一线,都得扎扎实实,来不得半点虚浮取巧。” 她放下茶盏,瓷盖与杯沿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如同惊堂木拍下。
“打理府邸,治理内务,也是一样的道理。” 德妃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映出舒兰惊恐的倒影,“根基稳了,针脚密了,该有的…自然也就有了。” 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舒兰平坦的小腹。
“若是根基不稳,只图面上光鲜,搞些花团锦簇的虚架子…” 德妃嘴角的“慈祥”笑意越发深刻,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那风一吹,雨一打,垮得…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福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轰隆隆!
舒兰感觉五雷轰顶!德妃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将她试图用“借工”蒙混过关的侥幸心理彻底击得粉碎!
「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
「根基不稳…花团锦簇…虚架子…这是在说围巾,更是在说我的管家权!说我没孩子!」
「完了!彻底完了!欺君罔上!德妃这是要办我啊!」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舒兰的心脏,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下去。德妃那洞悉一切、冰冷警告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死死罩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德妃终于“恩准”舒兰告退。
舒兰如同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永和宫那富丽堂皇却令人窒息的大门。初冬微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自家府邸的暖轿,厚重的轿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也给了她一丝喘息的空间。
「活下来了…暂时…」她在柔软的靠垫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冷汗早己将里衣湿透,「但德妃那眼神…太可怕了!她肯定记上仇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围巾是混过去了,可生育KPI…还有那朵该死的绒花…」
她疲惫地闭上眼,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小院,抱着被子好好哭一场,哀悼自己多舛的穿越生涯。
轿子平稳地行进在回府的路上。行至府邸所在的街角,一阵初冬的寒风猛地卷过,恰好掀起了舒兰这侧轿帘的一角。
舒兰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就在府邸侧门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入口处,一顶样式简朴、却透着清雅的青呢小轿,正被两个青衣小帽的健壮轿夫稳稳地抬着,悄无声息地拐了进去。
就在轿帘被风微微掀起的瞬间,舒兰的目光,透过那一闪而逝的缝隙,精准地捕捉到了轿内端坐之人的侧影。
那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女子。
乌发如云,只用一支素净的玉簪松松挽着。露出的侧脸线条精致得如同工笔画,肌肤胜雪,在冬日的微光下仿佛泛着柔和的玉泽。眉如远山含黛,眼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秀,唇色是自然的樱粉。气质沉静如水,带着一种江南水乡浸润出的柔婉清冷。
惊鸿一瞥。轿帘便己落下。
但那惊心动魄的美丽和那股子拒人千里的清冷气息,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舒兰的脑海里。
「这是谁?」舒兰心头一跳,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悄然升起,「府里新来的?没见过啊…这气质…不像宫女…」
就在这时,轿子稳稳地停在了西爷府正门口。翠花上前一步,替舒兰打起轿帘。舒兰扶着翠花的手,脚刚踏到地面,还有些虚浮。
翠花那张万年面瘫的脸近在咫尺,她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瞥了一眼侧巷的方向,随即用她那毫无波澜的平板语调,清晰而冷漠地陈述道:
“主子,方才入府的那位,是湖广巡抚年遐龄大人家的二小姐,闺名羹尧(历史为年氏,此处用其父名代指)。奉旨入府,暂居西小院。”
舒兰刚站稳,闻言猛地抬头:“奉旨入府?做什么?”
翠花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
“给李侧福晋…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