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暗金浪潮,如同宇宙归寂的终焉之幕,无情地拍落!
时间仿佛被拉长至无限。陈夜倒飞的身体悬在半空,眼中倒映着那吞噬一切的暗金光芒,左臂碎裂的剧痛被死亡的冰冷彻底覆盖。他脑中只剩下林薇湮灭时那最后一丝灰白微光,以及小雅被光芒吞噬前那双燃烧的幽蓝眼眸。
结束了…吗?
就在暗金浪潮即将触及小雅身体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波动,猛地从小雅那悬空、被幽蓝光芒彻底笼罩的娇小身体中爆发开来!
暗金的浪潮,那足以湮灭灵魂、分解存在的终极惰性能量,在距离小雅体表不足一寸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面绝对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壁,骤然停滞!暗金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油锅,剧烈地翻滚、扭曲、试图突破,却被那无形的壁垒死死挡住,不得寸进!
光芒散去。
小雅悬停在半空。
她的模样…己然剧变。
原本及肩的银色短发,此刻化作了如同流淌星河般璀璨的、垂至脚踝的银色长发,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微缩的梦境星辰。身上破旧的病号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由纯粹幽蓝光芒和无数细碎星屑编织而成的、华丽而虚幻的星月长袍,袍角流淌着梦魇的流光。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眼。
那双眼睛,依旧是纯粹的幽蓝,但不再空洞,也不再是燃烧的太阳。此刻的幽蓝,深邃得如同包容了整片梦魇宇宙的深渊,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非人的神性。眉心的位置,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幽蓝漩涡烙印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
而在她身后,三对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边缘流淌着银色星辉的巨大光翼,缓缓舒展、张开!每一片光翼都如同凝固的梦境,内部封印着无数生灭的幻象!光翼轻轻扇动,便带起无声的、扭曲空间的涟漪!
梦魇天使!或者说…融合了织梦者本源、小雅自身意志碎片与银翼耳坠神秘力量的全新存在!
她缓缓抬起一只纤细的、仿佛由幽蓝水晶雕琢而成的手掌,对着那停滞的、愤怒翻滚的暗金浪潮,轻轻一握。
“静。”
一个冰冷、空灵、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声音,首接在空间和灵魂中响起。
嗡——!
仿佛言出法随!那狂暴的暗金惰性浪潮,如同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寒冰地狱,瞬间凝固、冻结!构成浪潮的暗金色符文和能量,如同被冰封的琥珀,保持着翻滚的形态,却彻底失去了活性!连同其中蕴含的那股代表典狱长意志的恐怖威压,都被强行冻结、压制!
整个王座区域,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只有小雅(或者说,这新生的存在)悬浮在半空,幽蓝的眼眸淡漠地俯瞰着下方被冻结的暗金浪潮,以及浪潮之后,那贯穿织梦机枢、此刻因力量被冻结而光芒黯淡的暗金符文锁链。
陈夜重重摔落在冰冷的水晶地面上,碎裂的左臂传来钻心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燃烧着金焰的右眼艰难地睁开,震撼无比地看着空中那如同梦境神祇般的身影。
小雅…?还是…织梦者?
那冰冷的眼神,那漠然的神性…小雅自己的意识还在吗?
“窃取…权柄…亵渎…规则…” 被冻结的暗金浪潮深处,典狱长那宏大、冰冷、却明显带着一丝惊怒的意志波动再次传来,但威势大减,如同被囚禁在冰层下的困兽。“汝…非…彼…本源…混杂…异数…”
显然,小雅此刻展现的力量形态,超出了典狱长的预料。融合了小雅自身的意志和那神秘的银光,这不再是纯粹的织梦者本源,而是一种连典狱长规则都无法完全定义和压制的“异数”!
“规则?”空中的“小雅”微微歪了歪头,幽蓝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人类的好奇,但瞬间又被无边的漠然取代。她的目光扫过下方被暗金锁链贯穿、禁锢的织梦者躯壳(姐姐的躯壳),又扫过陈夜碎裂的左臂和萎靡的气息,最后落回那被冻结的暗金浪潮。
“你的规则…囚禁了姐姐…伤害了…守护者…” 冰冷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仿佛在陈述,又仿佛在…控诉?“还有…他…”
她的指尖,轻轻点向陈夜。
随着她的话语,冻结暗金浪潮的寒冰壁垒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幽蓝裂痕!裂痕深处,无数微小的梦魇漩涡在生灭!一股更加精纯、更加霸道的梦魇分解之力,顺着裂痕,开始疯狂侵蚀、分解那被冻结的暗金能量!
“咔…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被冻结的暗金浪潮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崩解!构成浪潮的规则符文在梦魇之力的侵蚀下,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迅速锈蚀、蒸发!
典狱长的意志发出愤怒的咆哮,但被冻结和侵蚀的力量死死压制,如同被拔牙的猛虎,徒劳地挣扎!
“小雅”身后的光翼轻轻一振,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贯穿织梦者躯壳的、最粗壮的几根暗金锁链前。她伸出幽蓝水晶般的手指,轻轻点在一根锁链上。
“断。”
嗡!
被点中的锁链猛地一震!其上的暗金符文疯狂闪烁,试图抵抗,但在那融合了高位梦魇本源和神秘银光的指尖力量下,符文迅速黯淡、崩解!坚韧无比的锁链,如同腐朽的麻绳般,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
一根!两根!三根!
束缚着织梦者躯壳的主要锁链,在她指尖轻点下,纷纷断裂、消散!失去了锁链的贯穿和压制,织梦者那苍白如瓷的躯壳微微一颤,仿佛卸下了万钧重担,虽然依旧毫无生气,但眉宇间那凝固的痛苦似乎消散了一丝。
做完这一切,“小雅”的气息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眉心的幽蓝漩涡烙印旋转速度稍缓,那双漠然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疲惫和…属于人类情感的茫然…一闪而逝。她身后那三对巨大的光翼,光芒也似乎黯淡了一分。
维持这种形态和力量,对她(或者说对这融合体)的消耗,同样巨大!
就在这时!
“呃…” 陈夜强撑着想要站起,左臂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的“欺诈”烙印因透支而灼痛。他的动作吸引了“小雅”的注意。
她缓缓转身,幽蓝的目光落在陈夜身上。那目光冰冷依旧,但在触及他碎裂的左臂和额头的烙印时,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疼…吗?” 空灵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生涩的、仿佛刚刚学会说话的语调。
陈夜心中一震!这语气…似乎有一点点…小雅的影子?
“小雅?是你吗?” 陈夜强忍着伤痛,声音沙哑地呼唤。
“小雅…”“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幽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眉心的漩涡烙印微微波动。“是…也不是…很混乱…姐姐…耳坠…光…还有…你…”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不同的意识在争夺主导权。那丝属于小雅的懵懂和属于织梦者的冰冷神性在激烈交织。
突然!她猛地捂住额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吟!眉心的幽蓝漩涡烙印剧烈闪烁!身后的光翼也剧烈地明灭不定!一股混乱、狂暴的意念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不…好痛…出去…姐姐…救我…” 属于小雅惊恐、无助的声音片段突然清晰!
“安静…融合…尚未…稳定…” 冰冷神性的声音随即压制!
“规则…反噬…异数…抹除…” 被侵蚀压制的暗金浪潮深处,典狱长那冰冷愤怒的意志如同毒蛇,趁着她意识混乱的瞬间,强行催动残余力量,爆发出更猛烈的暗金光芒,冲击着冻结的壁垒!幽蓝的裂痕被强行撑开、扩大!
内忧外患!融合体的意识冲突和典狱长的反扑同时爆发!
“小雅”的身体在空中痛苦地蜷缩起来,光翼的光芒急剧黯淡!那冻结暗金浪潮的壁垒剧烈摇晃,崩解加速!眼看就要彻底破碎!
陈夜心急如焚!他看出融合体的不稳定和典狱长的险恶用心!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那燃烧着金焰的右眼,在极度危机和高度专注下,猛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关键的细节!
在那被冻结、正被侵蚀分解的暗金浪潮深处,典狱长意志的核心所在,金瞳的视野穿透了混乱的能量乱流,看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由无数最本源惰性规则符文构成的…核心印记!那印记的形状,像一个抽象的、闭着眼睛的…天平?
而在“小雅”因为意识冲突而力量紊乱的瞬间,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融合力量(幽蓝梦魇本源、小雅意志碎片、耳坠银光)的波动,在金瞳的视野中,与那暗金印记的核心规则,竟然产生了一种极其隐晦、极其短暂、却真实存在的…规则层面的排斥与冲突!
就像油和水无法相融!
“规则裂痕!” 陈夜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他瞬间明白了!
典狱长的力量体系,代表的是图书馆最核心的“秩序”、“惰性”、“禁锢”规则。而“小雅”融合后的力量,因为包含了小雅自身这个“变量”(尤其那神秘的耳坠银光)和织梦者本源的“梦魇”特性,形成了一种不完全属于图书馆原有体系的“异数”规则!两种规则在本质上是冲突的、无法兼容的!
所以典狱长称她为“异数”!所以他的湮灭攻击会被阻挡和侵蚀!不仅仅是因为力量强度,更是因为…规则相克!
而刚才那瞬间的规则排斥波动,就是两种规则碰撞产生的“裂痕”!是典狱长力量体系本身存在的、针对“异数”的…破绽!
机会!唯一的生机!
“小雅!” 陈夜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不顾左臂剧痛,用燃烧的金瞳死死锁定暗金浪潮深处那个天平印记!“攻击那里!用你所有的力量!攻击那个‘天平’印记!那是他的规则核心!”
空中的“小雅”似乎被陈夜的吼声惊醒!混乱的意识在求生本能下暂时统一!那双幽蓝的眼眸瞬间锁定了陈夜金瞳指示的方向!她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处规则排斥最强烈的裂痕点!
没有犹豫!
她猛地张开双臂!身后三对巨大的幽蓝光翼瞬间燃烧到极致!眉心的漩涡烙印疯狂旋转!体内那融合的、代表着“异数”规则的力量,混合着混乱的意识与守护的决绝,被她毫无保留地抽取、凝聚!
整个织梦机枢核心区域的能量都向她疯狂汇聚!周围封印梦境碎片的水晶簇成片碎裂,能量被抽干!她瘦小的身体仿佛化作了吞噬一切的黑洞核心!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色彩和形态的能量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带着湮灭规则、重塑虚妄的恐怖意志,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狠狠地轰击在暗金浪潮深处,那由无数惰性符文守护的、闭眼天平的规则核心印记之上!
“嗤——!!!”
这一次,不再是侵蚀!
而是…湮灭级的规则碰撞!
代表图书馆秩序的暗金惰性规则 vs 代表未知异数的融合梦魇规则!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没有声音!没有冲击波!只有纯粹规则层面的湮灭与对冲!整个永眠高塔,不,整个怠惰之章的空间,都在这一刻剧烈地扭曲、震荡!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
陈夜被强光刺得闭上了金瞳,只感觉灵魂都在这种层次的碰撞中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缓缓散去。
暗金的浪潮…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不断闪烁着幽蓝电芒和暗金火星的、漆黑的空间裂痕!裂痕内部,是扭曲的、不断生灭的混沌乱流!典狱长的意志…连同他显化的攻击和那部分规则核心印记…似乎被那规则对撞的力量…放逐或…重创了?
代价是巨大的!
空中的“小雅”,在发出那惊天一击后,身后的三对光翼瞬间崩解、消散!眉心的幽蓝漩涡烙印变得黯淡无光,几乎要熄灭!她身上的星月长袍变得虚幻透明,身体如同断翅的鸟儿般,从空中无力地坠落!
“小雅!” 陈夜强忍着伤痛,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过去,将她坠落的身体紧紧抱在怀中。
怀中的小雅,银色的长发恢复了原本的长度,星月长袍消失,变回了破旧的病号服。她双眼紧闭,眉心的漩涡烙印变成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幽蓝光点。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如纸,但脖颈上那个狰狞的黑色剪影烙印…竟然…消失了?!
是被那规则对撞的力量抹去了?还是…
陈夜来不及细想,他警惕地看向西周。
整个织梦机枢核心区域一片狼藉。水晶森林大半化为齑粉。王座上的织梦机枢机器表面布满裂痕,核心处那团微弱的光晕彻底消失。织梦者的躯壳依旧躺在那里,只是贯穿身体的锁链己经断裂,她眉心的梦魇之瞳烙印也完全黯淡,仿佛彻底化为了没有生命的躯壳。
空间裂痕在缓慢地自我修复,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
暂时…安全了?
陈夜抱着昏迷的小雅,靠着冰冷的水晶王座坐下,剧烈地喘息。左臂的剧痛和精神的透支如同潮水般袭来。金瞳的力量彻底耗尽,右眼陷入一片黑暗。
结束了…吗?
林薇牺牲了…织梦者本源融入了小雅…典狱长的意志被暂时击退…他们似乎活了下来,但代价惨重,前路依旧迷茫。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极远之处的巨大轰鸣,猛地从脚下传来!整个永眠高塔都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熟悉而狂暴的、带着无尽怒意的能量波动,如同苏醒的火山般,从高塔之外,那遥远的、他们曾经逃离的嫉妒之笼方向…冲天而起!
那股波动…是雷罡?!还有…苏晓化身的妒火之影?!
他们…竟然还在?!而且…似乎爆发了更恐怖的冲突?!
陈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