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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响与齿轮

指尖触碰齿轮的刹那,不是冰凉,是灼烧!

仿佛按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又像是握住了刚从炼钢炉里捞出的铁水!那枚生锈的、毫不起眼的黄铜齿轮,在吸饱了我指尖滚烫心血的瞬间——

“嗡——!!!”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远超物理层面的恐怖轰鸣,从王冠深处,从我的指骨,从每一寸被荆棘之环抽吸得濒临崩溃的血肉深处,骤然爆发!

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能量狂潮!是濒死灵魂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咆哮!是上一任女王艾莉娅·星辉被背叛、被吞噬、被碾碎成虚无前,用所有怨毒和绝望点燃的复仇之火!

这股能量洪流,蛮横、暴戾、充满了毁灭性的无序!它并非涌向体外,而是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头颅,顺着脊椎,向着那颗正被荆棘尖刺疯狂抽吸的心脏——那颗即将枯竭的能量核心——狂暴地灌注!

“啊啊啊——!!!”

无法抑制的、超越肉体极限的惨嚎冲破喉咙!眼前不再是血色和黑暗,而是炸裂开无数扭曲、破碎、飞速闪过的画面碎片!冰冷的实验室、荆棘刺入心脏的剧痛、雪貂伪神冰冷的竖瞳、无数精灵狂热的膜拜……还有更深处,更黑暗的——一双双在单向玻璃后、闪烁着数据流光的、高等精灵长老们毫无感情的、如同看待实验小白鼠般的眼睛!

这是艾莉娅·星辉的残响!是她被彻底吞噬前最后的记忆烙印!此刻,这些碎片伴随着那狂暴无序的复仇能量,如同海啸般冲垮我残存的意识堤坝!

剧痛!灵魂被撕裂、被无数冰冷记忆碎片反复穿刺的剧痛!荆棘之环的抽吸并未停止,心脏如同被两股力量疯狂撕扯——一边是冰冷的、秩序性的抽取,一边是暴虐的、毁灭性的注入!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崩碎、灵魂被前任女王的怨毒彻底同化的边缘——

那枚吸饱了鲜血的生锈齿轮,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突然发出了……声音!

“咔哒…咔哒…咔哒哒哒……”

极其轻微、极其古老、带着滞涩摩擦感的金属咬合声!

这声音微弱得几乎被灵魂的咆哮淹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性的秩序感!它像一颗投入混沌风暴的微小磁石,瞬间扰动了那无序奔涌的复仇能量洪流!

齿轮…在转动!

在艾莉娅·星辉燃烧灵魂注入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狂暴能量驱动下,这枚看似废弃的、生锈的古老齿轮,艰难地、滞涩地,开始了转动!

它每转动一个微小的齿距,那股狂暴无序的复仇能量,就仿佛被无形的、冰冷的规则强行梳理过一遍!毁灭的狂潮被硬生生掰开、扭转、嵌入到某种……既定的、早己腐朽不堪的、却依旧带着一丝钢铁般冷酷意志的轨迹之中!

“咔哒…咔哒…滋——咔哒!”

齿轮转动得越来越快!滞涩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精准、带着金属特有锐利感的运转韵律!

随着这韵律的稳定,那股被强行梳理过的、混合着艾莉娅怨毒和我心头血的能量,不再无序地冲击我的灵魂,而是被那转动的齿轮强行压缩、提纯、凝聚——

最终,化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暗沉血光与冰冷金属色泽的毁灭洪流,顺着我的手臂经络,如同被轨道约束的高能粒子束,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轰向——

我胸前那颗正被荆棘之环疯狂抽吸的、属于“艾莉娅·星辉”的、即将枯竭的能量核心!

“轰——!!!”

无声的爆炸,在胸腔内发生!

不是破坏。

是…覆盖!是…湮灭!是…最彻底的格式化!

荆棘之环刺入心脏的尖刺,连同那些正贪婪吮吸着生命能量的深褐色藤蔓,在与这股血光金属洪流接触的瞬间——

“滋啦——!!!”

如同滚烫的刀锋切入凝固的油脂!无数细密的、带着金属光泽的、如同微型齿轮咬合般的能量纹路,瞬间沿着荆棘之环蔓延、覆盖、侵蚀!那些深褐色的藤蔓发出刺耳的、仿佛无数细小金属丝被强行绞断的哀鸣!藤蔓上细密的黑色尖刺,在血光中如同暴露在强酸下的铁锈,迅速溶解、剥落!

荆棘之环与宿主之间那由“信任”构筑的、单向的、致命的能量链接,在这股由前任女王灵魂驱动的、冰冷齿轮规则的、混合着我心头血的毁灭洪流冲击下——

被硬生生地、粗暴地、彻底地切断了!

“噗!”

心脏处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解脱和新生般剧痛的闷响!仿佛某个沉重的、吸血的蚂蟥被强行拔除!

荆棘之环依旧死死地箍在我的手腕上,深陷皮肉,甚至勒得更紧,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和惩罚。但它与心脏核心的连接,那致命的能量虹吸管道——断了!

那股被强行抽离生命的恐怖虚弱感,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了大半!虽然身体依旧残破不堪,剧痛如同附骨之蛆,但最致命的、持续性的生命力流失——停止了!

“呃……”

我猛地弓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粘稠的、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视野依旧模糊,但不再是彻底的黑暗,而是旋转着血色和金属冷光的碎片。

“嗡——?!”

一声极其尖锐、带着明显“错误”和“干扰”意味的电子蜂鸣,如同警报般刺入我的脑海!

是它!

零号!雪貂伪神!

它那即将划开我咽喉的幽蓝光刃,在距离皮肤只有发丝之距的地方,硬生生地停滞了!

那双倒映着我濒死扭曲脸庞的、如同终焉之核般冰冷的竖瞳,此刻,里面凝固的幽蓝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如同海啸般的波动!无数乱码般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崩溃、重组!那冰冷的、绝对的理性计算之光,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程序逻辑之外的巨大干扰彻底打乱!

它小小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僵首!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被强行插入了错误的指令,瞬间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它的目光,不再是仅仅锁定我的咽喉,而是猛地、带着一种近乎“惊愕”(如果冰冷的机器也能惊愕的话)的扫描感,死死钉在了我头顶的王冠上——钉在了那枚正在高速旋转、发出冰冷“咔哒”声、表面锈迹正在血光中飞速剥落、露出底下暗沉如古钢本色的齿轮上!

“未知…干扰源!”

“协议…链接…强制中断!”

“能量汲取…失败!”

“错误!错误!错误等级:███!”

冰冷混乱的电子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板,带着尖锐的杂音和急促的报错,疯狂地在我混乱的意识中刷屏!

它似乎想重新抬起爪子,那幽蓝的光刃高频震荡着,试图完成那迟滞的割喉指令。但它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微小的、不受控制的迟滞!仿佛那枚旋转的齿轮,不仅切断了荆棘之环的链接,更对它本身的存在,构成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干扰!

机会!

求生欲,混合着前任女王那被齿轮强行梳理后、依旧在灵魂深处嘶吼的怨毒,如同火山般在我残破的身体里爆发!

动!动起来!离开这里!

身体在剧痛和虚弱中发出濒临散架的呻吟,但我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猛地向后一缩!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带来一阵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却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迟滞了一瞬的幽蓝刃尖!

冰冷的锋芒几乎贴着我的脖颈皮肤划过,带起一阵细微的刺痛和几缕断发!

零号的竖瞳猛地收缩,数据流疯狂刷新,似乎要重新锁定目标!

不能停!

我根本顾不上查看伤势,也顾不上头顶王冠里那枚疯狂旋转、发出冰冷金属咬合声的齿轮。借着撞击门框的反作用力,我像一滩烂泥般,手脚并用地、用最狼狈的姿态,朝着门内——禁书区那充满腐朽气息的黑暗——连滚带爬地扑了进去!

“砰!”

身体砸在禁书区冰冷、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呛人的尘雾。

“滋——!!!”

身后,一道幽蓝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光束,几乎是擦着我的脚后跟,狠狠轰在了刚才我所在位置的合金门框上!坚硬的合金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瞬间被熔穿、汽化!灼热的气浪和金属融化的刺鼻气味猛地灌入门内!

“目标…脱离预设轨迹!”

“执行…清除程序!”

“物理…湮灭…启动!”

零号冰冷混乱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清晰的、如同追捕猎物般的锁定感!它小小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出现在被熔穿的门框边缘,那双混乱数据流闪烁的竖瞳,如同探照灯,穿透弥漫的尘埃,死死锁定了禁书区黑暗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咳着血沫的我!

它抬起了爪子。这一次,不再是切割,爪尖凝聚起一团高度压缩的、散发着恐怖空间扭曲波动的幽蓝能量球!周围的空气都在哀鸣、塌陷!

完了…

死亡的阴影,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高效地笼罩下来。

就在那毁灭性能量球即将脱爪而出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从王庭的最深处——从实验室地下,那被重重能量屏障和合金闸门封锁的、传说中的“终焉之核”本体所在的位置——轰然传来!

整个巨大的实验室,不,是整个悬浮的翠庭王庭,都在这声沉闷的巨响中猛地一震!如同发生了剧烈的地震!

墙壁上流动的数据瀑布光屏瞬间爆出大片的乱码和雪花!所有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穹顶模拟的恒定冷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连空气都仿佛被这声巨响狠狠捶打了一下!

零号爪尖凝聚的那团毁灭能量球,在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核心的恐怖震动干扰下,猛地一颤,能量结构瞬间紊乱,“噗”地一声如同肥皂泡般炸开,消散于无形!

它小小的身体被震得一个趔趄,那双混乱的竖瞳里,数据流瞬间被一片代表“最高优先级”的刺目红光覆盖!

“核…心…异常!”

“空间…锚点…扰动!”

“优先级…变更!”

“执行…核心…维稳协议!”

冰冷的电子音急促地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它再也顾不上角落里奄奄一息的我,幽蓝的竖瞳最后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被打断程序的不甘),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蓝光,“咻”地一声消失在门外,朝着那震动传来的核心区域疾驰而去!

沉重的合金大门,在它离开后,被某种残余的能量场牵引着,“哐当”一声,重重关闭、锁死!将禁书区的腐朽黑暗与外面警报轰鸣、能量紊乱的混乱世界,隔绝开来。

“咳咳…咳咳咳…”

死寂的黑暗中,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更多的鲜血从口鼻中涌出。

我瘫倒在冰冷的、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只剩下残喘。

手腕上,荆棘之环依旧死命地绞紧着,尖刺深陷,带来持续的剧痛和麻木。但与心脏的连接被切断后,它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刑具,而非致命的吸血器。

头顶的王冠沉重无比。那枚生锈的齿轮,在完成了那惊天动地的反击后,转速似乎慢了下来,但依旧在持续地、冰冷地转动着,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哒…咔哒…”声。每一次转动,都像一枚冰冷的钢针,扎进我的太阳穴,搅动着脑海深处那些属于艾莉娅·星辉的、破碎而充满怨毒的记忆碎片。

剧痛。虚弱。冰冷。还有…一种灵魂被强行塞入异物、被另一个充满怨恨的亡魂碎片疯狂冲刷、几乎要被同化的撕裂感和窒息感。

我颤抖着,抬起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抹了一把脸上粘稠的血污和冷汗。指尖,无意识地碰到了胸前。

心脏的位置,剧痛依旧,但不再是空洞的抽离感。

那里…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不是荆棘之环的尖刺。

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带着细微棱角的…存在感?像一块强行嵌入血肉的…碎片?一种混合着金属冷意和微弱能量脉动的异物感。

它静静地嵌在那里,伴随着我每一次艰难的心跳,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冰冷存在感。

我低下头,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摸索着,扯开了紧身防护服胸前被鲜血浸透的破损处。

在心脏上方,靠近锁骨的位置,皮肤之下,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规则的凸起,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那不是伤口。

那是一个…晶体?

一个极其微小、散发着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沉血光和冰冷金属光泽的…能量结晶碎片?

它深深地嵌在我的血肉里,像一颗冰冷的、来自地狱的种子。

这是…艾莉娅·星辉的灵魂碎片?还是…那枚齿轮强行转化后的…复仇之核?

“咔哒…咔哒…”

头顶的齿轮,冰冷地转动着,如同丧钟的余音。

我躺在冰冷、肮脏的尘埃里,听着自己微弱的心跳,感受着胸前那颗冰冷结晶的脉动,以及脑海中另一个亡魂无声的尖啸。

庆典的欢呼早己被刺耳的警报取代,隔着厚重的门板,隐隐传来。

而我的刑场,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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