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铁门缝隙内涌出的冰冷死寂气息,如同苏醒巨兽的吐息,带着浓重的铁锈、福尔马林和一种更深沉的腐朽味道,瞬间充斥了狭窄的走廊!门缝在那股躁动气息的冲击下,肉眼可见地**又扩大了一指宽**!门内浓稠如墨的黑暗翻滚着,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目光正从缝隙中窥视出来!
青铜门环上,那两枚米粒大小的甲骨文符咒爆发出更强烈的金光,堂皇正大的镇压之力如同无形的壁垒,死死顶住门缝的扩张!金光与门内涌出的黑气在缝隙处激烈交锋,发出“滋滋”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逸散出缕缕带着腥气的青烟!
门环在剧烈震颤!铜绿簌簌落下!那两枚符咒的光芒虽然耀眼,却透着一股**强弩之末**的悲壮!封印…撑不了多久了!
“呃…” 靠在墙边的戒嗔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断臂处的血腥味在冰冷邪气的刺激下更加浓郁,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不能再等了!
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岌岌可危的门缝,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拖着昏迷的戒嗔,撞开了自己那扇虚掩的绿色铁门!同时精神力一卷,将飘浮的沈槐魂体也拽了进去!
“砰!”
门被陈默用后背狠狠撞上!老旧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狭小的出租屋瞬间被黑暗吞没,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光污染透进来一点模糊的轮廓。熟悉的旧书、灰尘和体内尸煞混合的气息,此刻也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隔壁404那冰冷邪气的渗透,即使隔着墙壁,也如同跗骨之蛆般清晰可感!
“咳咳…噗!” 戒嗔被陈默粗暴的动作牵动伤口,猛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带着冰晶般黑气的淤血!那淤血溅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竟发出“滋滋”的轻微腐蚀声!尸煞!黄泉当铺死契规则和空间跳跃的冲击,加上隔壁邪气的侵蚀,他体内残存的佛光彻底被压制,尸煞之气开始反噬心脉!
沈槐的魂体也受到冲击,魂火再次剧烈摇曳,那点惨绿的光芒被隔壁涌来的冰冷死寂气息压制得几乎熄灭!
腹背受敌!门外是即将破封的未知恐怖和契差的死亡标记,门内是同伴濒死的伤势和邪气的侵蚀!而陈默自己,精神力枯竭,脚踝刺痛,掌心那铜钱湮灭留下的焦黑烙印也隐隐作痛,仿佛残留的规则冲突在灼烧他的血肉!
必须立刻止血!封住戒嗔的尸煞!隔绝隔壁的邪气!
陈默的大脑在死亡的压迫下超负荷运转。出租屋…他最后的堡垒…有什么能用?!
他踉跄着扑向墙角那个堆满民俗旧书和杂物的破木箱!粗暴地掀开箱盖,灰尘弥漫!他双手疯狂地在里面翻找!朱砂?没了!黄纸?只剩几张皱巴巴的边角料!黑狗血?鸡冠血?想都别想!
“该死!” 陈默低吼一声,绝望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圆筒状物体——是他之前研究湘西赶尸习俗时,从一个老摊贩那里淘来的、据说是装过“引尸香”的**老竹筒**!竹筒内部早己空无一物,但筒壁上却残留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带着**宁神安魂**气息的香灰痕迹!
引尸香灰…虽无大用,但或许能暂时安抚沈槐的魂火,隔绝一丝邪气!
陈默毫不犹豫,一把抓起竹筒,冲到飘浮的沈槐魂体旁,将竹筒口对准那点摇曳的魂火,精神力引导着筒壁上残留的微弱香灰气息,如同薄纱般轻轻覆盖上去!
奇迹般地,那点惨绿的魂火在香灰气息的包裹下,摇曳的幅度**明显减弱**,虽然依旧微弱,却稳定了许多!魂体逸散的趋势也暂时止住!
有效!但只是杯水车薪!
戒嗔的情况更危急!尸煞黑气正沿着断臂伤口向上蔓延,他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青黑色纹路,体温急剧下降,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没有朱砂黄纸…没有灵药法器…只有…
陈默的目光猛地落在自己掌心——那个焦黑滚烫、边缘残留着暗红与惨白电灼痕迹的烙印!
这烙印…是铜钱湮灭后留下的规则残骸!是当铺契约、契差死气、公交抹杀规则三者冲突后的混乱产物!它蕴含着狂暴的、不稳定的规则力量,如同一个微型的炸弹!但同时…它也是此刻陈默身上唯一蕴含“力量”的东西!
一个极其危险、近乎自杀的念头在陈默脑中炸开!
他猛地看向戒嗔那尸煞蔓延的断臂伤口!又看向自己掌心那焦黑的烙印!
以毒攻毒!以规则残骸…镇压尸煞反噬!
“戒嗔!撑住!” 陈默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他不再犹豫,左手猛地撕开戒嗔断臂伤口处那早己被血浸透的破布,露出那血肉模糊、黑气缭绕的可怖创面!
右手则狠狠握紧!掌心那焦黑的烙印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针在刺入骨髓!暗红与惨白的混乱电芒在烙印边缘疯狂跳跃!
“呃啊——!” 陈默痛得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眼神决绝,将凝聚了全身最后意志和混乱规则力量的右手,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向戒嗔的断臂伤口!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一股浓烈刺鼻、混合着焦糊、血腥和硫磺味的白烟猛地从接触点升腾而起!
戒嗔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伤口处缭绕的尸煞黑气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尖锐的嘶鸣,疯狂地退缩、消融!但同时,烙印中那股混乱狂暴的规则力量也如同失控的野马,冲入戒嗔残破的经脉,与他体内残存的佛光、死气疯狂冲突!
戒嗔的皮肤下,青黑色的尸煞纹路与暗红、惨白的混乱电芒交织、搏斗、撕裂!他的身体成了惨烈的战场!痛苦几乎让他瞬间从昏迷中痛醒,又因剧痛而再次陷入更深的昏厥!
陈默也不好受!烙印的力量如同泄洪般涌出,反噬自身!他感觉自己的右手仿佛要被那股混乱的力量撕碎!精神力彻底枯竭带来的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眼前阵阵发黑!
但效果…是显著的!
戒嗔断臂伤口处那汹涌的尸煞黑气,在混乱规则残骸的狂暴冲击下,被硬生生**压制、逼退**了!虽然未能根除,那青黑色的纹路也并未完全消失,但蔓延的趋势被强行遏制住了!伤口流出的血也不再是暗红带黑气,而是变成了相对正常的鲜红色(虽然依旧在流)!他的体温停止了下降,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时会断绝!
成功了!暂时!
“呼…呼…” 陈默瘫倒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右手掌心那焦黑的烙印如同被烧透的炭,散发着惊人的高温和丝丝缕缕的混乱气息,剧痛让他整条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他感觉身体被掏空,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隔壁404室传来的邪气躁动感陡然加剧!青铜门环的金光闪烁得如同风中残烛!门缝处的“滋滋”声变成了刺耳的锐鸣!
“哐当!哐当!”
沉重的撞击声,从404的铁门内侧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里面疯狂地撞击着门板!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筒子楼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门环上那两枚甲骨文符咒的金光,在剧烈的撞击下,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明灭不定,裂痕隐现**!
封印…要破了!
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挣扎着想站起,身体却如同灌了铅。掌心烙印的剧痛和精神的枯竭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戒嗔昏迷,沈槐魂体微弱,他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
就在那两枚符咒的金光即将彻底熄灭、门环发出悲鸣般的震颤、404铁门即将被彻底撞开的刹那——
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青铜门环兽首口中衔着的…**圆环**!
那圆环…在门环剧烈震颤、符咒濒临破碎、门内撞击达到顶峰的时刻…其内圈靠近兽首下颌的位置…一个**极其微小、如同针尖般大小、由更古老神秘的暗金符文构成的…印记**,在混乱的规则冲击和金光的最后余晖映照下,**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印记的形状…陈默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它扭曲、复杂,仿佛蕴含着空间的至理与时间的锁链,带着一种**超越镇压、如同“坐标锚点”** 般的奇异气息!
**信标!** 陈默脑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这青铜门环的核心作用,不是单纯的镇压!它是一个**空间信标**!是某种更高层次规则体系的一部分!它的存在,本身就在“定位”或“吸引”着什么!之前的镇压之力,更像是信标附带的功能,或者说…是信标未被“激活”时的默认状态!
而现在,在内外交困的规则冲突下,在符咒濒临破碎的边缘,这个深藏的信标印记…被**被动地、极其微弱地激活**了那么一瞬!
就在这印记闪烁的瞬间!
“呜——嗡——!”
一阵低沉、悠长、如同来自地底深渊的**汽笛长鸣**,毫无征兆地穿透了筒子楼厚重的墙壁和空间屏障,清晰地回荡在陈默的耳中!这声音…冰冷、机械、带着铁锈的摩擦感…正是那辆**午夜公交**的启动鸣笛!
声音的来源…并非来自遥远的黑暗,而是…**近在咫尺**!仿佛…就在这栋筒子楼的外面?!就在这条破旧的背街小巷?!
紧接着!
“滋啦——!!!”
一道刺眼、惨白、如同闪电般的光束,猛地从陈默房间那扇肮脏模糊的窗户**斜射进来**,瞬间将狭小的房间照得一片通明!光束扫过的地方,灰尘在光柱中疯狂舞动!
光束的来源…是车灯!
那辆破败、锈迹斑斑的午夜公交车…竟然…**停在了他租住的筒子楼楼下**?!
车窗玻璃肮脏模糊,但陈默透过光束,依稀能看到车厢内惨白的LED灯光,以及…驾驶室磨砂玻璃后,那个高大、僵硬、戴着大檐帽的…**司机轮廓**!
它…来了!追着规则残骸的气息?追着“死契印”的标记?还是…被那青铜门环信标瞬间激活的波动…**吸引**而来?!
公交车巨大的、锈蚀的车头,正对着筒子楼陈旧的入口。惨白的车灯如同死神的凝视,穿透黑暗,将整栋破败的筒子楼笼罩在一片冰冷、诡异的光晕之中。
“滴…呜…滴…呜…终点站…筒子楼站…到了…请所有乘客…下车…”
冰冷的电子报站音,如同丧钟,在死寂的夜空下,清晰地响起。
终点站…筒子楼站?!
陈默背靠着墙壁,在刺眼的车灯光芒中,看着掌心那焦黑滚烫的烙印,听着隔壁404室那越来越疯狂的撞门声,感受着楼下那辆死亡公交散发出的冰冷规则力场…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冻结了他的血液。
家…己成了终点站。
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