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跑哪里去

眼看池夏就要滑进浴池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夏眼疾手快抓住面前飘旋的绯红轻纱。

大片的轻纱被拧作一股,池夏反方向止步,堪堪停在离浴池三两步的位置。

这个位置,属实有些尴尬。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可见伟丽轮廓,未见详毫细节。

裴闻舟背对着他,悠悠靠在浴池边,似乎就是在等他过去。

身后的轻纱在氤氲水汽中,往开旋着,池夏往前走了两步,在浴池边将衣服放下。

裴闻舟背上伤疤纵横交错,除了陈年旧伤,还有新添的。

池夏长呼一口气,轻薄的面纱一角被微微掀起。

裴闻舟反手拉住池夏的手。

面纱之上的双眼已经瞪大。

现在自已的身份可仅仅是一个魔族侍女。

就算身为魔尊,也不可如此荒唐啊!

池夏将手往外抽去,抽手瞬间,膝盖不小心将池边的衣裳,连带托盘一同顶了下去。

连捞都没来得及。

裴闻舟瞥了一眼泡在池中的衣服,转头看向浴池边的池夏。

“衣裳都打湿了,穿不了了。”

裴闻舟语气戏谑,眼带笑意地看着池夏。

“我这就叫人新送一套过来。”

池夏语速极快,说着就要起身,真的去叫人。

手腕一紧。

“!”

在盛放四起的水花中,池夏被裴闻舟一拽,跌进了浴池之中。

温热池水不仅钻入池夏的衣裳,也探进了口鼻。

毫无防备之下,池夏呛了一口水。

“咳——”

后背溺水般往下虚虚沉去之时,一双手将他稳稳托出水面。

面纱早就不知所踪,池夏大口呼吸,与拉他下池的罪魁祸首四目相对。

裴闻舟此刻毫无反应,只是微微抬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池夏。

眼神似阔空鹰隼锁定草原走兔。

池夏肯定,他此刻不是裴闻舟,只是魔尊。

这时,纱幔之外某处角落,传来瓶罐倒地的声音。

有人!

裴闻舟将池夏挡的严严实实,只对身后吐出一个字:

“滚。”

池夏也只当是哪个不懂事的魔侍,偷看魔尊洗澡。

再看裴闻舟,已经闭眼靠在池边。

007的道具总算有用了一回。

时间紧迫,池夏连忙从腰间的小瓶里,倒出一粒药丸,掰开他的嘴喂了进去。

将他扶起,一掌运气,缓缓在裴闻舟后背推开抚顺。

“流风诀暂且可以压制一阵。”

池夏看着闭眼安静靠在一旁的人,长眉微蹙,那颗朱红小痣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更加惹眼。

“也不知道这心炎到什么地步了。”

池夏说着,将手往裴闻舟胸口探去。

温凉的指尖触上滚烫的皮肤,另一只手按住池夏的手。

水珠顺着那只手,一路滑至池夏的腕部,裴闻舟正看着他。

没想到明明已经昏迷的人,突然醒了过来。

两手钳制,将池夏压在池壁上。

“你给本尊喂了什么,嗯?”

随后他的舌尖从口中顶出一枚药丸。

眼看就要被他吐掉,池夏挺身而上,一吻封唇,连带着那枚药丸也一并封回口中。

喉结滚动,药被成功咽了下去。

池夏心中松了一口气,往后退去。

突然一只格外有力的手,托着他的后背往上一推,将人重新拉进怀中。

“跑哪里去?”

池夏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我是师尊啊。”

扣在后背的手指微微颤抖,按在他唇上的手指也卸去几分力度。

面前的人眼神短暂清醒,随后又恢复毫无感情的冰冷。

池夏眼前起了雾气。

不知是池水太烫,氤上的雾气,还是内心刺痛,涌出的眼泪。

裴闻舟低头似在思考,手指摸了摸仍有余温的嘴唇,旋即抬眸扯出一个笑:

“哦,师尊?”

池夏看着他从池边端起酒盏,停在唇边,对着他说:

“来人,拖进地牢吊起来。”

“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他出来。”

关键词触发。

吊起来。

温热的池水也解冻不了,池夏此刻寒如冰的心。

池夏确实被带到了地牢。

但并没有被吊起来。

甚至可以说,只是正常的关押。

也不知道裴闻舟点了他的什么穴位,现在是一点气也运不了。

“奇了怪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继续黑化了?”

池夏一手撑着牢房墙壁,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进度条依旧在上涨。】

007看了眼面板。

“我发现他可以在两种状态之间切换,说明他的心炎还没有彻底失控。”

【所以宿主需要把原本的裴闻舟唤醒。】

眼下只有帮裴家复仇,并找到压制心炎的终极办法。

魔将正在整兵,前者马上就能解决。

至于后者,池夏暂时实在没有头绪,只能靠手中的药丸和流风诀先拖着。

金属铁链碰撞的锒铛声,随着监狱大门的推开,打破原本的寂静。

“尊主!”

外面传来齐声问候。

接着,熟悉的脸映入眼中。

一人上前将关着池夏的牢门打开。

“都退下。”

身后的人全部撤下后,裴闻舟走了进来。

“师尊。”

一见到池夏,他便笑得眉眼弯弯。

池夏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确认来人应是短暂清醒的裴闻舟。

还是他那个乖徒弟。

这语气,甚至跟在妄云峰时没什么两样。

“把这个吃了。”

池夏见他清醒,抓紧时间将药递给他。

毕竟,他可不想再用上次那种方式喂药。

裴闻舟看了一眼递过来的小瓶子,接过来以后顺手放在了桌上。

他看着池夏不解的目光,说:

“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师尊,眼下心炎越发压制不住了。”

“你看。”

面前的人将衣服扯开,黑红交错的狰狞纹路,如同暴胀的血管一般,自心口向外蔓展延伸。

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半日时间,心炎竟已发展到如此不可控的地步。

“流风诀也压制不了了吗?”

池夏伸手去碰,裴闻舟拉过他的手。

“一寸光已毁,现下压制心炎的世间仅有一个。”

裴闻舟牵着池夏的手,看向池夏的眼睛,欲言又止。

“是什么办法?”

池夏想,既然他知道方法,那自已无论如何也要帮他达成。

裴闻舟露出痛苦的表情。

“可我不愿让师尊受苦。”

他越这样,池夏越要追问。

“你只管说便是了。”

裴闻舟眨眨眼,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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