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基地一间手术室内，床上躺着一位虚弱的青年。
三小时前，他经历了一场手术，此刻刚刚睁开双眼。
主刀没摘口罩，双眼注视着青年，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床上的人张了张口，嗓音干哑。
“你是——”
端着手术托盘的助手也跟着紧张起来。
“段之。”
段之。
声音落地，实验室陷入短暂寂静。
不过三秒，旁边一位助手语气激动。
“成功了！”
“博士，我们成功了，记忆载入成功！”
段博士的一只手在微微颤抖，终于成功了。
太好了，芯片内的记忆没有受损。
床上的人抬起瘦弱的手，想要抚摸主刀的脸庞，被男人偏首避开。
刚刚的情绪波动已经荡然无存，段博士重新拿起手术刀，他说：
“取出来。”
助手被段博士这一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啊？”
“可是博士，芯片不是刚刚才放进去吗？”
“况且，我们好不容易才……”
精巧的刀具轻轻一拉，青年的脑袋已经被划开。
芯片被双指抠出，博士小心翼翼擦拭，随后将它装到一个透明封袋里。
手术台上的青年不住痛苦痉挛，手指微微抽搐，不解的视线至死都看向那个男人。
段博士却没再看他一眼。
“一个实验体而已，基地不缺。”
实验体的神经系统死后短时间内不会瘫痪，因此他还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痛觉，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基地训练室。
池夏的目光从暗窗一一扫过，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会去哪儿呢？”
其中一间训练室发出哀叫，勾过池夏的目光。
他这才注意到，这些实验体身上根本没有编号，也就是说他们是正常的，而非异化体。
基地抓这么多常体干什么？
段之说的急事，难道就是这个？
一位研究员察觉异样，将目光投射过来，池夏撤步离开。
避开覆卫，池夏一路寻上七楼。
这时，其中一间实验室的门刚好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池夏？”
段博士摘下口罩，表情惊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让你在云泽市等我回来吗？”
基地一层。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覆卫。
裴闻舟咬着蓝色缎带，对着一面玻璃台整理刚刚被弄乱的头发。
与玻璃中的自已对视一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猛然袭上他的心头。
他闭上双眼，周遭是熟悉的波动。
修长的手指快速系好发带，随手拎起一把枪，裴闻舟折步返入电梯。
-
“基地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常体？”
池夏反问。
段博士不答，只是像往常一样温柔地笑着，迈腿向池夏走过来。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离开云泽市吗？”
“怎么这么不听话。”
他边说边从实验服口袋里拿出一支注射药剂。
子弹上膛，池夏将枪对准段博士。
“段之，这是违法的。”
段博士将针尖盖帽丢到一边，一脸凄伤。
“池夏，你把枪口对着我？”
博士步步逼近，池夏手中的枪未曾放下。
“还有0217，他也不是异化体。”
听到这串编号，段之步子一顿，他笑了，将这四个数字反复咀嚼。
“0217，呵，0217——”
“你还想着他？”
段博士抬步向池夏走来，目光里已经没有往日的温柔。
这才应该是他现在本来的样子。
“看来，你果然没有乖乖吃药。”
话落，脚下的方砖突然撤开，弹出的机械扣迅速锁住池夏脚腕。
动弹不得。
段博士面无顾忌继续往前走。
“我赌你不会开——”
“砰！”
段博士第一时间闪躲，然而子弹还是正中心脏。
在射击目标这方面，池夏的预判从未错过。
脚下的链扣锁得很死，一时间池夏无法挣开。
尝试了几次未果，面前传来一阵喘息。
抬头，是段之。
他居然没死，且此刻眼中彻底没了笑意。
无比熟悉的场面，当初子弹射入0217的心脏，他也是这样毫发无伤。
“人鱼强大的自愈能力。”
段之缓缓蹲下。
“我原本打算，等到回去好好陪你，”
段博士的手顺着他的脸颊往下，停在脆弱的脖颈处。
“没想到，你主动来找我了，那正好。”
冰凉的针管刺入肌肤，冰冷的液体缓缓注入皮下血管。
“很快，再等一等，很快就好。”
“砰！”
子弹穿透段博士的掌心。
撤出针管时，里面的液体已经注入近一半。
池夏垂着脑袋，似乎昏迷过去。
段博士面部表情龟裂。
“0217！”
裴闻舟扶起池夏，将NⅡ试剂快速注入。
段之显然是看到了那是什么，他几乎疯狂地奔过来，想要阻止。
下一秒，空针管射了过来。
裴闻舟单手掰断机械扣链，捡起池夏的枪抱起他往外走。
“你不准带他走！”
裴闻舟蹙眉，抬步继续往前走。
“你看看这是什么？”
段之的手中，是一枚粉色鳞片。
他送给池池，随时可以呼唤他的鳞片。
“拿过来。”
段之将手心合上，往后退了两步。
“找死。”
裴闻舟轻轻放下池夏，往段之那边袭去，连着胳膊一同扯下来。
粉色鳞片滑入掌心，那条胳膊则被他厌恶地丢到一边。
“哐啷！”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钢栏，将池夏与他隔开。
“我就说你会回来的。”
蒋岚的脸出现在钢栏之后。
0217上前撕开钢栏，透明升降梯已经带着蒋岚和池夏升到半空。
段之从实验室密道离开。
裴闻舟闭眼捂着胸口，感知池夏的方位。
一间实验室内。
“快点，再快一点。”
池夏被放在手术台上，蒋岚两指捏着装有记忆芯片的封袋，静静注视着他。
“0217已经脱离掌控，真是可惜。”
段博士靠在一边，刚刚被裴闻舟扯断的胳膊正在重新生长。
已经生长至手肘的位置。
蒋岚明显有些不耐烦，拿起手术刀，随意端详片刻后又丢回去。
“不然让我来。”
虽然没试过。
“不行。”
手指生出，指甲覆盖完毕。
段之起身，快速换了一身衣服拿过芯片。
随后将池夏推入隔间，内部手术室。
轮床上的人微微蹙眉。
段之稳稳端起手术刀，切开池夏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