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锋单手支颐，微微侧着身子，看着眼前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少年：
“小兄弟，才几个小时没见，就认不出我了？”
“我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抓我来要干什么？！”
少年声音带着颤抖，双手紧紧抓着沙发垫，似乎随时准备着反击。
刘锋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他撩开自己的头发，凑近少年几分，看着少年陡然紧绷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更加肆意：
“看看这张脸，认出来了吗？你连骨相生长画像都能判断出来，没道理认不出我来啊。”
温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脸，但脸上依旧没有半分放松：
“你……大叔？”
少年显然被自己这个答案给吓到了，惊讶地眼睛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见他终于认出了自己，刘锋重新靠回沙发扶手上：
“认出来了？”
长长的头发再次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薄凉的唇瓣微微勾起冰冷而残忍的弧度，从他口中吐出的话，似笑非笑。
温游脸上的警惕更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厉声质问，
“你之前让我画的那个人，不是你儿子吧？他是谁？！”
那双没有被社会沾染的澄澈双眸，此刻带着紧张和不安。
少年没有发现，此刻的他，正像一只宠物狗一般被眼前的男人逗弄着，随着他所愿给出一个又一个符合预期的反应。
刘锋不自觉地顶了顶后槽牙：
“你猜。”
他眼中满是笑，但却透着薄凉和肆意。
少年从他这两个字中得出了答案。
他颓然地靠回沙发：
“你不是好人。好人不会随便绑架人。在我画那幅画之前，你我并不认识。所以，你抓我来，应该是为了我的技术。你不是好人，那被你针对的，自然就是好人，我害死了一个好人……”
他越说越无力，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说到最后，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十根手指白皙修长，是很多手控都会喜欢的模样。
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上有一层薄茧，那是常年拿铅笔作画留下的痕迹。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却在无知无觉中当了坏人的帮凶！
少年一时有些迷茫。
他一首苦练的画技，如今成了害死他人的利器，让他背负上了一条人命。
他是不是不该去研究这些偏门？
如果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学习正常的绘画，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可此刻，他没有答案。
他有些厌恶自己的手了。
“小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怎么能这么简单地就给出定义呢？而且，这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的。你还年轻，以后会想明白的。好了，现在别纠结这个问题了。起来跟我走吧。我可以带你去挣你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刘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游。
温游抿着嘴巴，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理他。
刘锋眼底的笑一点点消失：
“你是想我用刚才带你来的方式，带你离开吗？”
他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但却能让人清晰感知到其中的冷意。
温游知道他的耐心耗尽，为了自己不受罪，他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扁着嘴，白着脸，小声嘀咕：
“我才不想挣那么多钱。”
刘锋清楚听到他这句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理会。
世上有几个人不爱钱的呢？
那些说不爱钱的，只是因为自己的钱不够多罢了。
出了这不到50平的空间，看到外面的阳光，温游都有些惊讶了。
刚才面包车不是从地面下来的吗？
他一首以为是地下室。
这次并不是沿着刚才的路走，温游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堵高墙。
“看什么？”
刘锋注意到他的动作，眼中带着警告和猫玩老鼠的兴味，
“小子，别想着跑。这地方，你跑不掉。”
温游默默垂下头，心里撇了撇嘴，他要想跑，谁也别想拦住他。
不过，他才不跑。
要是跑了，接下来还怎么玩儿啊。
这时，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在两人面前停下。
刘锋不紧不慢地开了车门，朝温游看去。
温游：……
该说不说，能享受到这位犯罪集团三把手的开门服务，他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抬脚上了车。
刘锋随后进来。
车门关上，开车的车手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温游，转向刘锋：
“锋哥。”
他转得自然，但这道视线，温游还是感觉到了。
温游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车手，又收回视线。
很好，碰到熟人了。
那位差点儿因为一张照片而丧命的卧底。
没想到是给刘锋当司机的。
刘锋上了车，理了理衣裳，将座椅放低，半躺下：
“嗯。去洗浴中心。注意尾巴。”
“是。”
车子重新启动，缓缓驶了出去。
温游看着周围的环境，脸色越发白了。
当犯罪分子不担心他看到脸，也不担心他认路的时候，要么他加入，要么他死。
总归是没活路了。
刘锋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一般，合上那双淡漠的眼，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戏谑。
他还挺喜欢看这些人明明怕得要死，几次三番想要逃离，最后却妥协的样子呢！
挺有趣的。
*
天上人间洗浴中心。
温游跟着刘锋下了车，立刻便有打扮精致的服务员走过来，恭敬地喊人：
“刘副总。”
刘锋淡淡颔首：
“嗯。董事长在吗？”
“在包间。”
“知道了，你去吧。”
“是。”
全程，服务员都没有看温游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温游皱眉。
所以，这里也是一个窝点？而且还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
他西处看着，一点儿不见之前害怕的样子。唯有身上肌肉的紧绷才能被人窥见一二。
这倒是让刘锋更多了些兴趣：
“怎么？不怕了？”
温游没看他，精致的脸却紧绷着：
“我害怕有用吗？”
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刘锋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拍了拍温游的肩膀：
“小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的。”
温游侧了侧身。
等刘锋走了，温游才嫌弃地掸了掸刚才被他碰过的地方。
他有洁癖，总觉得被碰过的地方很脏，让他浑身难受。
刘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眼底都是笑。
这小子倒是胆子够大，这才多会儿功夫，都敢背着他搞小动作了。
不过，胆大也好。
胆子大，以后做事才不会畏手畏脚。
刘锋带着温游一首往里走。
整个天上人间非常大，从整体格局来看，应该是个三进的大院子。
在澜城能得到这么大一块土地的使用权，塔莎集团背后的势力恐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