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执法员在男人身上搜出一把尖锐的水果刀的时候,店内的顾客惊呼一声,但这次倒是没有人被吓得后退了。
甚至还有人因为被前面的人遮挡了视线而将手搭在那人肩膀上,踮着脚尖往事件中心看。
“真有刀啊!”
“哎呦,那老长,他咋装兜里的?不怕喇着他自个儿啊。”
“刚才那人就站我前边儿,我还听他一个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呢!看着就不正常!”
“诶,你这么一说,我刚才也看见了,这人还看了我一眼呢!那眼神,差点儿把我吓得一个哆嗦!”
人群激烈讨论着。
一群人看起来压根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但黄志还是循例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就将温游和那男人一道带回了执法所。
自从刀被搜出来后,男人就不挣扎了,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嘴里一首嘀嘀咕咕的,听不清说什么,两只手无意识地不停揪着自己的衣角。
两条腿不断地在原地捣腾着踏步。
被执法员带走时,也乖乖的,没有反抗。
等到了时代路执法所,温游也再次见到了黄志的师父——昨日和黄志一起,让温游画像的人,路卫华。
这个名字,温游还是刚才在路过执法所值班室的时候看见的。
路卫华,时代路派出所的刑侦执法队队长。
突然在所里见到温游,路卫华还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黄志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路卫华看温游的眼神都变了。
他将黄志拉到一边,正要说什么,就听见温游的声音传来:
“路队,不用背着我,我知道,你在怀疑我。”
路卫华:……
倒是第一次见有嫌疑人这么实诚的。
他也不避着人了,首接问:
“行。你既然知道我怀疑你,那你自己说说吧,你是怎么确定那人有问题的?”
毕竟,那人并没有动手,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动手。
“他眼神游离不定,频繁环顾周围,这是在确认周围环境是否安全,你们是不是会出现。
“脸上肌肉紧绷,眉头紧锁,不停地舔嘴唇、吞咽口水,自言自语,这是因为他极度紧张,给自己打气。
“不停地扫视饭店门口,还有广场上的人流密集区域,这是为了方便在作案后尽快逃离现场。”
温游侃侃而谈,分析地头头是道,很是自然,这让路卫华心中一时有些捉摸不定了。
“路队,肯爷爷店里的监控调过来了。”
路卫华看了温游一眼,叮嘱黄志:
“将人带去询问室。”
“是。”
一天两次进询问室,若非自己是当事人,温游自己都要怀疑自己了。
黄志坐在椅子里,姿态放松:
“你别紧张,我们相信你。不过,你刚才那抓人的动作,可真是娴熟,学过?”
温游知道黄志在套他的话,但也没戳穿:
“嗯。小时候跟一位长辈学过一点。”
“你家长辈还挺厉害的,叫什么名字啊?那么正宗的擒拿手,应该跟我们是一个单位的吧?”
“要不是一个单位的,你会怎么做?”温游双手搭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志。
黄志被他这表情看得一愣,心中暗暗警惕,面上却更加放松了:
“我能怎么做?不是一个单位就不是一个单位的呗。我就是随便问问,回头说不定还能去请教两招。”
见他浑身紧绷,眼底都带着警惕,温游不由笑了:
“行了黄哥,别那么紧张,那人是你们分局的领导,刑侦大队大队长徐国强。”
黄志:……
“你认识徐队?”
不对。这听着不像只是认识那么简单。
温游身体往后,靠进椅背里,摆弄着自己的两只手,没再开口。
黄志看着他这样子,便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叫了个人进来陪着温游,他便出去找路卫华去了。
路卫华正在电脑上看肯爷爷店里的监控。
从温游进店,到工装男人进店,然后是温游起身,袭击男人。
整个过程都拍得清清楚楚。
至于男人当时的状态,与温游所说,也大致一样。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男人精神好像出了问题,而且温游的那些话也不能算作证据,所以,温游很可能被控告故意伤人。
“师父,那温游好像跟分局的徐队有点儿关系。”
黄志找到路卫华时,立刻便说了自己的猜测。
路卫华皱着眉,没说话。
“路队,车来了。”
路卫华起身:
“走吧。先送那人去医院,验验伤,别真是把人给打坏了。黄志,你让温游联系他家长,这事儿他一个小孩子扛不住。”
黄志和路卫华一起往外走:
“师父,那人怎么了?我们去的时候,没见他受伤啊。”
“你没发现他精神不太对?我刚才看了监控,温游那一杆子正打在那人脑袋上。”
“不会吧?”
黄志有些惊讶,
“他不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啊。”
路卫华瞪了他一眼:
“作为执法员,最忌讳先入为主。他做了什么,是什么样的人,自然有证据说话。”
黄志想到询问室里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年。
虽带着几分桀骜,但他总觉得那孩子人不坏。
目送着路卫华和另外两名同事一起,从讯问室将人带出来,上车离开,黄志这才转身重新进了询问室:
“我们刚才看了监控,你打那人的脑袋了?”
温游摇头:
“我打的是他的椎动脉,而且没用力,就是让他回不过神。你看,人都没晕。”
“你确定是椎动脉?”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学过解剖,还是学科满分好吗?!”
黄志有些无语:
“你怎么总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又是擒拿手,又是骨相画像,又是解剖的,哪一个听着都不像普通人学的。
温游:……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
不过,很快就有人帮温游回答了。
查温游资料的人过来了,将温游的资料递给了黄志。
黄志看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这小子认识徐队呢!
合着还是邻居呢!
黄志这下对温游的印象更好了,但印象好,该做的还得做:
“现在是这么个事,那人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们也还在查。而且,他精神看起来不太对,监控上又显示你打了他,所以……”
“所以我做了好事,可能还救了几条人命,还得被关,等着有人来赎我?”
温游眉头紧皱,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黄志没说话。
这事儿确实挺那啥的。
温游也知道他们流程就是这,没想为难黄志:
“行吧,那就关着吧,不用人赎。等你们查清楚还我清白,我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