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鸢啊，来了？稍微晚了点吧？你看现在几点了，正是忙的时候。”
沈鸢立刻露出了歉意的表情，微微鞠躬：
“抱歉，王店长，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我现在马上就可以开始工作！”
王店长——也就是那位“老板3号”——被沈鸢这过于的热情弄得愣了一下。
他印象里的沈鸢，虽然也算勤快，但总是沉默寡言，带着点挥之不去的疲惫，哪像现在这样，眼睛里跟装了小灯泡似的。
不过他也没多想，视线在沈鸢身上又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还略显苍白的脸上，语气更加挑剔：
“啧，你这气色看着可不太好。昨天你那朋友不是说你家里有急事请假吗，我看你这像是刚从医院跑出来的，身体行不行啊？别到时候手脚不利索，不是打翻这个就是弄洒那个，给我添乱子。”
他的语气并不算严厉，但那种居高临下的挑剔感却十分明显。
站在门口的张薇听得首皱眉。
这王店长还是老样子，以前就对沈鸢呼来喝去的，现在沈鸢还没开始工作，上来就是一顿挑刺。
然而，出乎张薇意料的是，沈鸢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或委屈，反而眼睛更亮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指导，语气无比认真：
“是，店长，谢谢你的指导，我一定会注意的！保持操作规范，控制成本，提高效率，这些都是成为一个优秀管理者的必备素质，我记住了！”
王店长：“......”
他被沈鸢这番过于进步的发言噎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经营秘诀似的。
他摆摆手，清了清嗓子，掩饰住那一丝怪异感。
“行了，知道就好，赶紧忙你的。”
说完，他又背着手，像全天下没事干的老板那样，在店里慢悠悠地踱了两圈，最后回到了后厨。
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沈鸢倒是不在意，很快进入了奶茶小妹的角色。
虽然失忆了，但身体似乎还残留着肌肉记忆。
站在熟悉的工作台前，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和各种工具，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沈鸢转身，动作流畅地取杯、加料、冲茶、加奶、加冰......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几乎看不出任何生疏。
张薇在一旁靠着墙，抱着手臂看着。看着沈鸢那副认真工作的模样，她心里又好笑又有点心酸。
失忆前的小鸢，做这些只是为了生存，为了还那个无底洞父亲的债。
而现在，她却带着一种......嗯，攒老婆本的热情在摇奶茶。
虽然也很难评，但还是后者好些。
张薇忍不住摇了摇头。算了，傻点就傻点吧，至少现在看起来是开心的。
她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视线随意地扫过奶茶店对面的街道。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街对面的一个行人身上。
戴着帽子墨镜口罩，浑身上下都十分可疑。
怎么感觉，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是错觉吧？张薇晃了晃脑袋，她们又不是什么小说主角，哪会有人闲的没事干跟踪她们。
/
街角，奶茶店斜对面的一棵行道树后。
正是闲的没事干的林照月。
林照月压低了帽檐，又扶了扶脸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墨镜，鬼鬼祟祟地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奶茶店裡的情形。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晒得她有些心烦意乱，不由得摘下帽子扇了扇风。
系统：【宿主，你的跟踪方式真的很富有个人特色呢。】
林照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少废话！你以为我想来吗？还不是不放心我那些手下有没有好好工作？】
系统：【......】
马路对面阴影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更远处，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正假装看手机，眼神却时不时扫过奶茶店门口。
还有一个戴着安全帽、像是附近工地的工人在路边抽烟......
这都是王妈己经派出的几个得力手下，个个都是专业人士，各就各位，完美融入环境。
只有他们的大小姐，像个蹩脚侦探一样躲在树后面。
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风衣和脚下那双精致的小皮鞋，跟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格格不入，杵在那里相当显眼，还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
几个负责盯梢的手下通过隐蔽的耳麦交流着，语气充满了对自家大小姐的无奈和一丝丝的同情。
“......大小姐还在树后面。”
“看到了，目标依然在奶茶店工作，一切正常。”
“......需要提醒大小姐注意隐蔽吗？”
“......算了，别打扰大小姐的雅兴了，保护好她就行。”
林照月对手下们的腹诽一无所知，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沈鸢穿着粉色围裙、动作麻利地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认真工作的侧脸......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林照月：【顺便来看看她到底能不能适应正常的社会化生活。】
系统：【宿主，你这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观察被放归山林的宠物小狗，看它能不能独立捕食。】
林照月被噎了一下：【好难听的说法。】
不管怎么样，沈鸢自立自强地生活下去，也就有助于她执行任务了。
林照月：【统子姐，下个任务是？】
系统：【在今晚沈鸢打工时，好好羞辱她。】
林照月：【......】
合着她的人生就只有羞辱沈鸢呗？
系统回想起上次的失败，还有上上次万恶之源的车祸，不得不做出提醒：
【宿主，求求了。你这次收着点，不要每次任务都力大砖飞。而且这次任务有点不同，希望宿主你到时候不要出问题......】
林照月：【我办事，你放心！】
她换了个更舒服——但同样显眼的姿势靠在树上，刚想再观察一下沈鸢是不是会把糖加错，口袋裡的手机却突然——
“嗡嗡——”
一阵震动伴随着屏幕亮起。
林照月皱眉，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谁啊？打扰她观察敌情。
然而，当她看清锁屏界面上弹出的微信消息预览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发信人那一栏，赫然显示着两个字——
【小狗】
林照月压着嘴角点开。
昨天嫌弃归嫌弃，但她最终还是没改掉这个备注，主要是因为......懒得再想别的。
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里是一杯看起来还不错的珍珠奶茶，背景是奶茶店的操作台，一只骨节分明、白皙漂亮的手正扶着杯壁，大概是想展示成品。
图片下面跟着一行文字：
【沈鸢：照月，你看！[图片]我做的第一杯奶茶！看起来好喝吗？(〃'▽'〃)】
林照月：“......”
她盯着那个自带颜文字的句子，还有图片里那只明显属于沈鸢的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抛开某些时候不谈，女主真是太可爱了。
可惜，她只能做个阴暗的恶毒女配。
林照月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了图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杯奶茶。
系统：【宿主，您现在的表情，很像在批改幼儿园手工作业的家长。】
林照月：【都说了让你闭嘴！】
她想要退出聊天界面，手指却顿住了。
回......还是不回？
回“难喝死了”，会不会打击到她那脆弱的、并且好像不太正常的自尊心？万一她哭鼻子怎么办？
回“还行”，那也太OOC了，系统肯定又要电她！
干脆不回？那也不太好吧......
林照月拿着手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
而街对面奶茶店里，沈鸢正偷偷看着手机，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