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祭坛中央，看着自己的血顺着地砖缝隙流向八方。那些暗红的沟壑组成巨大的命盘，每道凹槽尽头都立着台心电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着不同人的生命体征。
「好姐姐，你可算帮我解开了最后的封印。」林芯彤的白发缠在呼吸机上，她正把父亲的肋骨插进自己心口，「现在该收取代价了……」
监护仪突然发出长鸣，我认出其中一台显示的是我的病历号——生命体征正在急速衰竭。
陈铮的右手已经化作白骨，他用牙齿扯开急救包，将肾上腺素扎进我大腿：「用祝由科禁术！把同命咒转移到医疗设备上！」
铜铃剑突然发出蜂鸣，剑身上的符咒投影在天花板，竟是仁和医院的建筑平面图。我这才看清整栋楼的布局暗合北斗七星，而急诊楼正位于天枢死门。
「姐姐还不明白吗？」林芯彤扯断脖颈上的病号牌，露出底下青铜材质的巫祝腰牌，「从1998年医院选址开始，这就是个养尸地。」
监护仪屏幕突然全部黑屏，再亮起时显示出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冷库墙里的父亲，地基下的青铜鼎，甚至我此刻跪着的祭坛。每个画面右下角都有个闪烁的红点——是陆天雄的祖母绿戒指反光。
陈铮突然用骨手刺穿自己胸膛，掏出血淋淋的芯片：「这才是真正的阵眼！」芯片上的「HX-00」编号正在渗血，「当年你父亲在我心脏里埋的不是起搏器……」
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的雨夜，我躲在诊室柜子里，看着穿白大褂的陆天雄将芯片植入昏迷的陈铮体内。父亲攥着铜铃冲进来时，柜门缝隙透进的光正好照在陈铮颈间——那里还没有蛇形纹身。
「快！」陈铮将芯片按进铜铃剑的缺口，「用你的乌鸦嘴改写……」
林芯彤的呼吸机导管突然勒住我脖颈：「真是感人啊，我的好姐姐。」她指尖冒出青黑色火焰，点燃了连接监护仪的氧气管，「就让整栋楼的患者为我们陪葬吧！」
爆炸声从楼上传来，我闻到了皮肉烧焦的味道。怀中的父亲颅骨突然飘起，与铜铃剑合为一体。那些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开始倒流，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陈铮用骨手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以医者之名……」我对着燃烧的氧气管轻笑，「你们会被自己害死的冤魂……」
整栋楼突然陷入死寂，所有监护仪同时爆出火花。林芯彤的白发瞬间枯萎，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金红瞳孔正在褪色：「不！我的巫祝之力……」
陈铮的残躯化作荧光消散前，将一枚染血的袖扣塞进我掌心。那是父亲当年被砌进墙里时丢失的，此刻正映出陆天雄仓皇逃窜的身影。
三个月后，我站在仁和医院废墟前，将铜铃剑插进地基裂缝。手机播放着最新报道：某医疗集团董事长陆某离奇死于自家冰柜，尸体手中攥着1998年的疫苗样本。
锁骨下的黑纹已经褪尽，但耳边总回响着陈铮消散前的低语：「去杨树屯……」风卷着灰烬掠过脚边，我摸到白大褂口袋里的青铜钥匙——那是我在祭坛灰烬中找到的，刻着「问诊室3」的字样。
夕阳将废墟染成血色时，我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转身看见穿警服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那人颈间的蛇形纹身在暮色中一闪而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