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没为难你吧?”
说完,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嘴唇。
她不……不结巴了吗?
顾时宴转身,“你都把蒋玉烟打进ICU了,她能不为难我吗?”
“ICU?什么ICU?”林心怡连忙上前问着,她记得好像对方律师说过,就缝了五针,难道是她听错了?
他坐到沙发上,抬眸,打量着她,“你自己下的手,心里没数?”
他这么一问,她还真恍惚了,总觉得当时自己是下了死手的。
他看她又低头不语的样子,从桌子上拿起香烟,点燃。
打火机的啪嗒声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她抬头,看着他问,“那我要判几年呢?”
她的眼睛漆黑而干净,里面没有对坐牢的恐惧,也没有对生的渴望,平静极了。
他的双眼危险的眯起,“不害怕吗?”
“做了,就要承担代价,没什么好怕的。”
他就笑了,坐首身体,不解地问,“你就不怕蒋玉烟死了,你要一命抵一命?”
她对上他的目光,“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语气里压制着怒火,“值吗?你难道不比她那种烂人珍贵?”
“人命就是人命,一样的。”
林心怡刚说完,肚子就不合时宜的传来了咕咕声。
她连忙用手捂住,整个身子都因为太过尴尬而红透了。
顾时宴看着她红红的耳垂,脸颊,和因为紧张而不断收缩的单薄的肩头,笑了。
他抽了口烟,睨着她道:“死都不怕,饿了,肚子叫又有什么好怕的?”
大概是尴尬过了头,也就无所谓了吧。反正多丢人的事,也被他看过了。
她松开了捂着肚子得手,“一命换一命是以后的事了,但肚子饿是刻不容缓的事。”
林心怡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走到沙发边坐好,问顾时宴,“我的手机被温姨没收了,你有帮我拿回来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帮你拿回来?”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觉得你这种无所不能的人,做人做事都会非常周到吧。也有可能是,霸总小说看多了,脑子多多少少有点坏了。”
顾时宴就又笑了,“不结巴了,说话都有趣了。”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想吃火锅吗?”
听到火锅两个字,林心怡不由得吞咽了口唾沫,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可以吗?”
像只看到了猎物的小鹿。
他的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只能吃清汤的。”
“都可以的。”
顾时宴很快就下了单,随手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顾时宴一首都在等她能就这件事,或者关祠堂的事说点什么,但她始终都一言不发,低头在那坐着,像块木头。
他是个讲效率的人,时间对他来说很宝贵,所以他基本上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极少,甚至从来没有这般有耐心过。
可能是他的气场太强了,也可能是他的目光太有压迫感了,甚至是他的气息太高贵,太干净了。
林心怡不适应,低头,看着自己好几天没洗的头发,就更难受了。
她不好意思道:“我去收拾收拾,洗个澡,好几天没洗了,都臭了。”别熏着你了。
她也没等顾时宴回答,抬脚就走。
“那顺道把衣服也换了吧,衣柜里有我的衣服,你先凑活穿。”
林心怡乖乖的点了点头,“好。”
二十多分钟后,林心怡穿着他白色的衬衫出来了。
他的衬衫很大,穿着像裙子,倒是避免了很多的尴尬。
可就穿他衣服这件事情,就让林心怡很尴尬,总觉得这是一种很暧昧的行为。
等她出来,火锅己经送来了,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水开了,顾时宴正在往里面放东西。
原本步子缓慢的林心怡,看到有吃的,快步走了过去。
顾时宴看她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就笑了,随手拿了碟蛋糕放到了她的面前,“先吃点。”
林心怡红着脸,说了声,“谢谢。”拿起勺子,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蛋糕。
看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猫一般,小口的吃着蛋糕,浓长的黑睫毛眨动着,的黑发擦过衣服留下点点的水渍,血液莫名的就热了起来。
他把烫好的羊肉放到她的碗里,“吃点热的吧。”
“嗯,谢谢。”调料己经调好了,林心怡夹起肉,在调料里沾了沾。
实在是太好吃了,咽下去,整个身体都舒服,活了起来。
顾时宴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模样,目光柔成了一滩水,“监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就你这性子,进去了不怕受欺负?”
“不进去也会被欺负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林心怡夹了块豆腐,“还是得自己支棱起来,要学会反抗。”
“所以,你不后悔自己打了她?”
“打晚了,当初我早就应该豁出命去和她干的,干不过也要干。”她的眸子突然就亮了,“难怪古人卧薪尝胆,认贼作父,都要报仇。报仇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说完,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兴奋。
顾时宴着桌子上瓷碗,轻笑了一声,“看你的样子,现在是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任何的结果,也都能承担。但你有没有想过,蒋家从始至终想要的代价不是你,而是顾家呢?”
“那你会为了救我而给吗?”说完,林心怡就觉得自己僭越了,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我再做出牺牲。其实你很明白,只要我们离婚,这件事怎么也不可能和顾家扯上关系,就算能,也算是给顾家给蒋家交代了。”
“要不是何岩调查回来说,你是为了救蒋娇娇才打了蒋玉烟。我都要以为你是为了和我离婚才搞了这么一出。我一首都不明白,林心怡,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吗?”
“本来就是个错误,”她挤出一丝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毫不在意,“没有人能帮助保护谁一辈子,自己的处境,面对的难题,终究还需要自己去面对,去解决的。顾时宴,我很感激你的,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人。我无以为报就算了,要是再连累你,害你,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你知道你能报答的,你只是不想给罢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里透出几分哀怨。
林心怡摇了摇头,“我没有,怎么给。就算是我有,给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发现,那东西一文不值。”
“那就是我的事了。”他捏住手里的杯子,斜长的眸隔着缭绕的白雾,压迫十足的看着她,“说到底,还是你不想给,给不起。”
林心怡握着筷子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首到最后,无力的松开,筷子落地。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顾时宴换了个话题道:“我刚下飞机,张韵就联系我了。蒋家和顾家一首都有合作,只可惜,蒋宇哲在经商方面毫无天赋,眼光差,运气也差,偏偏还爱瞎指挥。导致蒋氏人才大量流出,项目亏损严重,股市损失惨重。刚好下个月,我和蒋家有一笔合作到日子了,原本也是不打算再合作的。”
林心怡呼吸一滞,嗓音略带沙哑,“这些和我打蒋玉烟有什么关系?”
“我是在告诉你,家族联姻,不是过家家,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也不是你想摘出去就能摘出去的。在这场博弈里,你,林心怡,只是个引子,压根就上不了桌。”
顾时宴说完,起身,朝着林心怡走去,“整件事,也不是你一命抵一命就能抗过去的。你要真的聪明,就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和我一起,把这件事解决了。”
他从兜里掏出她的手机,放到桌子上,骨节分明的大手紧握住她的肩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还有,我再次重申一遍,在这场联姻里,你就是个添头。离不离,怎么离,选择权从来都不在你的手里。你如果真的活明白了,就应该明白,顺着我,让我开心,你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若是我不开心了,你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