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时装周，林知暖的新一季成衣系列终于完成。她站在工作室中央，望着模特架上一排排衣服，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她知道，真正的挑战还在后头。
这天上午，她和团队来到时装发布会的合作机构，进行模特初选。来自世界各地的模特汇聚一堂，高挑冷艳，气场强大。林知暖心中有自己的标准，她希望模特能够完美展现这一次“回归东方”的主题。设计灵感源于中国传统山水与水墨，这要求模特不仅外貌出众，更需要与服装气质契合。
但很快，她就遇到了阻力。
“对不起，我不穿没有大牌认证的衣服。”一名金发碧眼的女模特在试穿前翻看了设计草图，面无表情地拒绝。
“这设计……东方风格不太适合我。”另一位模特耸耸肩，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微笑。
林知暖皱了皱眉，耐心解释设计理念，但她的话似乎被轻视。“她是新锐设计师吗？没听过。”几个模特低声议论，有人干脆离开了候场区。
气氛一度凝滞，团队负责人张蕾也忍不住低声道：“要不我们换思路，挑几个愿意配合的吧？”
“不。”林知暖语气坚定，“我不想为了迎合模特而放弃设计理念。模特是来服务服装的，不是让服装迁就她们。”
她开始重新审视手上的模特资料，内心清楚：自己必须找到一个关键人物，一个能够打破局面的人。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踏入试装区。
那人一头栗棕色的卷发，身形修长，五官深邃立体，带着一丝不羁的慵懒。他没有过多寒暄，首接走向林知暖，语气轻松却不失礼貌：“你就是这次设计师？”
林知暖一愣，下意识点头：“是的。”
男人拿起其中一件水墨长袍，手指滑过轻盈的绢面，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布料处理得不错，笔触有灵气。”
“你是……”林知暖不确定他的身份。
“路易斯，”他自我介绍，嘴角带着微笑，“国际男模，刚从巴黎过来。听说这边有一位设计师很有想法，我就来了。”
张蕾一惊，小声对她道：“路易斯是去年米兰时装周的头牌男模，你真不认识他？”
林知暖摇头，“我只关注衣服。”
路易斯试穿了一件中性风水墨外套，站在镜前，看着自己被墨色晕染的轮廓，低声说道：“这不像是我穿上了衣服，更像是我成了画里的人。”
他转过头，看向林知暖，“我喜欢这个系列。我可以为你走秀。”
这句话，让整个团队如释重负。
张蕾立刻安排拍摄和试装，而林知暖则带路易斯去看剩下的款式。他认真听着设计说明，不时点头，提出自己对走秀节奏、造型风格的看法，两人交流间竟有些意外的默契。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穿衣服’这件事很有意思的设计师。”路易斯开玩笑地说。
林知暖淡淡一笑：“你是第一个认真看我画稿的模特。”
当天下午的二轮试镜因路易斯的出现而改观。一些原本冷淡的模特见他愿意加入，也不敢再轻视。几个中东模特和一名来自日本的混血女孩提出重新试穿，她们的表现明显认真多了。
晚上回到住处，林知暖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收到路易斯的消息：
“今天聊得很愉快，期待合作。”
她嘴角微微扬起，回了一句：
“希望我们一起把这幅画完成。”
正当林知暖以为一切步入正轨，排练场上传来一阵骚动。
“不好了，有两个模特起冲突了！”
张蕾急匆匆跑进后台，脸色难看：“一个法国模特说另一个模特抢了她的服装造型，现在吵起来了。”
林知暖立即赶过去，只见两个模特正剑拔弩张，旁边的服装助理一脸无措。那套衣服正是林知暖亲自搭配的一组压轴装，本是给那位日本混血模特的，没想到却被另一位模特试穿。
“这件衣服我昨天试过，造型组也说很适合我！”法国模特昂着下巴，眼神里满是不屑。
“林小姐亲自给我挑的，没错吧？”日本模特回头看向林知暖，神情略显紧张。
林知暖不动声色，走上前，声音平静：“你们两个谁更适合这件衣服，我当然知道。但这不是吵出来的。”
她扫视全场，“我的每一件衣服，都有明确的意图和故事线，哪个模特穿什么，是我决定，不是谁抢先穿上就能改的。”
她语气冷静，却不容置疑，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法国模特脸色一变，想争辩，但路易斯突然开口：“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件衣服能提升你，那你应该用表现去赢，而不是抢。”
他缓缓走上前，把手中的一件外套搭在日本模特肩上，“她穿上这套，像山间的雾，而你——是更适合锋利剪裁的人。”
他转向林知暖，轻声问道：“需要我来处理她们走位的部分吗？”
林知暖点点头：“如果你愿意。”
路易斯没有多说什么，很快接管了几组模特的训练，把他的舞台经验融入其中，精准地调整每个人的站位和节奏。原本松散的排练队形迅速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条。
几个模特私下嘀咕：“这次设计师厉害，连头牌模特都听她的。”
又过了一天，摄影团队也加入进来进行定妆照拍摄。林知暖坐在一边，亲自监控每一张镜头。镜头前的模特渐入状态，而她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轻松。
路易斯换完衣服，走到她身边递来一杯水：“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林知暖接过杯子，没抬头：“像什么？”
“像个将军。”他说得极认真，“统帅一支军队，冷静、果断，没人敢违抗你。”
林知暖终于笑了，抬头看着他，“那你呢？是我的先锋？”
“我更像个游侠，偶尔打赢一场仗，就消失在人群里。”
两人对视片刻，林知暖低声说：“这场仗还没打完，别跑得太快。”
发布会前一天，所有模特进行了最后一次总彩排。林知暖站在高台上看着她的“画作”一页页地铺展开来。每一件衣服都是她熬夜构思、亲自裁剪过的成果，每一个模特的步伐都像是水墨笔锋的延续。
夜深了，彩排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林知暖仍坐在后台，安静整理手稿本。忽然，身旁多了一只暖壶和一张毯子。
路易斯坐下，说：“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睡不着，我总是担心还有什么细节没顾到。”
他看着她认真翻稿的样子，忽然说：“如果明天一切顺利，你会开心吗？”
“当然。”
“那如果不顺利呢？”
林知暖抬头，眼中毫无畏惧：“那也没关系。我己经尽了全力。那些衣服——就像我的信仰，至少我没有背叛它们。”
路易斯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你说得对。”
这一刻，他们没有华丽的语言，只有在忙碌夜色中的一份理解与默契。
灯光昏黄，两人一坐一立，像极了静默的战友，在大战来临前夜，各自整理着自己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