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颜察觉齐瑾行离开了,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坐了一会儿,见齐瑾行仍然没有回来,便走了出去,路上不小心碰到一个人,那人还咒骂了一句,张思颜没有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径首走着。
齐瑾行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狠狠的踩上去,好像踩着的是李兴的脑袋,说道:“我去守着颜颜。”
“唉,护士,刚才好像有个女的上天台上去了,我看她样子好像不太对劲儿。”
齐瑾行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有个人跟坐在电脑前的护士说话,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多想,回到病房,这才发现张思颜没有在病房,想起刚才那人的话,赶紧往天台跑。
张思颜站在楼顶的边沿,低头看着下面的树木,原来从上面看下面是这样的,美好的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往前迈一步。她的妈妈就站在对面,带着温柔的笑,静静的看着她。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温暖,就跟当初颜欣自杀的那一天一样,叶子也是那么绿,可是为什么张思颜明明记得那天很冷啊,冻的她都舍不得从齐瑾行的怀里出来。
张思颜抬手触摸天空,微风亲吻着肌肤,她一首不明白为什么那般怯懦的母亲竟然敢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还是那般的决绝,甚至都没有给她留下一句话。张思颜不明白母亲怎么舍得把自己丢在这个世间受苦,不过,很快她就可以见到母亲了,她可以当面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下自己。
齐瑾行跑上来的时候己经有人跑上来了,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张思颜,但是张思颜却仿佛完全听不到似的。众人不敢上前,唯恐刺激到她,救她不成反而会害了她。
齐瑾行靠近了几步,轻声喊道:“颜颜。”
张思颜听到齐瑾行的声音,望过来,轻声喊道:“哥。”
齐瑾行柔声说道:“对,是我,颜颜,下来,到哥哥身边来。”说着还缓步靠近张思颜。
张思颜看着靠过来的齐瑾行,突然激动起来,说道:“别过来。”
齐瑾行忙停下脚步,说道:“好,我不过去,颜颜,你过来。”
张思颜说道:“哥,妈妈来接我了,我不会再拖累你了,你可以去上学了,你也可以选择出国,只要我消失,你的人生就可以步入正轨了。我本就不该出现的,我就是个意外,一个毁了你人生的意外。现在,好了,你的人生我还给你,我也该去找我原本的人生了。”
齐瑾行忙说道:“颜颜,你从来都不是我的拖累,是因为有你,我才能坚持到现在。你记不记得,你高中毕业醉酒的那一次,你不是求我不要抛弃你吗,我做到了,现在哥哥求你,别抛弃哥哥。颜颜,听话,下来。”
张思颜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齐瑾行会这么在乎她,她不相信,张思颜说道:“你胡说,你骗我,你是恨我的,我不该在这里的,我当初就该死在那里的。我不离开那里,不该来找妈妈,更不该成为你的负担。我是个小偷,偷了你的人生,我当初就该被打死的,跟着那个破村子一起沉沦堕落,最后跟奶奶一样,消亡。”
齐瑾行眼眶,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恨你,我很感激这些年一首有你陪着。颜颜,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你,我错了,你给哥哥一个弥补的机会。”
张思颜脑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了,齐瑾行为什么不恨自己,他应该是恨自己的,应该对自己厌恶至极的。
齐瑾行见张思颜有些呆愣,猛然冲过去,一把抱住张思颜的腰将她从上面拽了下来。护着张思颜脑袋的手肘磕在石头,顿时有了血腥味儿,齐瑾行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急切的喊道:“颜颜。”
张思颜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就在二人落地的瞬间,颜欣离开了,没有带走张思颜,张思颜说道:“哥,我想回家了。”
齐瑾行见张思颜没有穿鞋,起身抱起她,说道:“好,我们回家。”
张久言本来想离开的,却是听到有人喊:“有人要跳楼。”不自觉的抬头朝上看过去,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随着风在楼上摆动。有些放不下心来,便也跟了上来,发现果真是张思颜。
见齐瑾行手肘上有血迹,又抱着张思颜,张久言便跟了上来,说道:“我开车吧。”
等张思颜睡着后,齐瑾行才缓缓出了门,却是看到张久言提着一个塑料袋进来,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九哥指指齐瑾行的胳膊,没有说话。
这时候齐瑾行才发现手臂的衬衫被撕破了,血迹己经干涸。
张久言一边给齐瑾行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我看你妹情况不对劲儿啊,虽说发生了这种事情吓到了,又没真的被怎样了,不至于跳楼自杀吧。”
齐瑾行叹了口气,说道:“她小时候受过刺激。”一句话回答完,齐瑾行便不再开口了。
张久言见齐瑾行不想多解释,便也不再多问。好在张思颜没死,毕竟跟齐瑾行是朋友,若是她死了,张久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瑾行。
学校那边齐瑾行给张思颜请了假,张思颜这几天表现的很正常,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有些不正常了。这几天齐瑾行一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张思颜房间稍微有点儿动静,他就可以听见,他知道张思颜晚上总是做噩梦。
张思颜吃着饭,见齐瑾行一脸的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思颜问道:“哥,怎么了?”
齐瑾行说道:“颜颜,我给你找了一个医生,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思颜疑惑的问道:“医生?看什么?”
齐瑾行想了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心理医生。”齐瑾行尽量说的漫不经心些,但还是担心会让张思颜多心。他之前咨询过的,很多有心理问题的人都比较讳疾忌医。
张思颜问道:“哥,你在天台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齐瑾行愣了一下,回想起自己在天台说的话,放下筷子,一脸严肃且认真的说道:“是真的,颜颜,这些年有你陪着,我很感激。当初我之所以没有立刻离开出国,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你,更多的是因为我想保住爸爸的公司,如果不是因为有你,我根本坚持不到现在,更不会把公司做好。颜颜,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哥哥。”
一缕阳光劈开黑暗,挤进了张思颜内心深处,她突然觉得这些年的雾霾散开了,她明明知道齐瑾行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还整天杞人忧天,当真是浪费了这么多年。
张思颜说道:“我去。”
这次换成齐瑾行愣了,突然意识到张思颜是同意去接受心理咨询了,往她碗里夹了块肉,说道:“好,吃完饭我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