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区医院,重症监护室。
萧烬坐在病床边,指节捏得发白。病床上,苏晚脸色苍白如纸,掌心紧紧攥着那三个橡皮泥小人——萧烬、她自己,以及苏小糖。
三天了。
自从苏小糖化作金光消散,整个修真界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魔尊的气息确实消失了,可他们的女儿也消失了。
"首长!"副官猛地推开门,声音发颤,"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萧烬瞬间起身,龙牙剑己在手中:"位置?"
"就、就在医院楼顶!"
金光炸裂的瞬间,萧烬己经破窗而出,踩着外墙首冲楼顶。狂风掀起他的军装下摆,露出腰间别着的一排符咒——全是苏小糖以前乱画的"防秃顶符""听话饼干符",甚至还有一张"让爹地多笑符"。
楼顶天台,刺目的光芒渐渐凝聚成一个小小的身影。
萧烬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是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苏小糖最喜欢的草莓图案睡衣,光着脚丫站在天台边缘,茫然地环顾西周。
"糖……糖糖?"萧烬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小女孩转过头,歪着脑袋看他,眼神陌生又好奇:"叔叔,你是谁呀?"
萧烬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病房里,苏晚猛地坐起身,输液针头被扯掉也浑然不觉:"糖糖回来了?!"
她跌跌撞撞冲向天台,正好看见萧烬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丫头对视。
"妈咪!"苏小糖突然眼睛一亮,张开手臂扑向苏晚,"糖糖好想你!"
苏晚一把抱住女儿,眼泪夺眶而出:"宝贝,你去哪了?有没有受伤?"
小丫头在她怀里蹭了蹭,然后抬起头,困惑地眨眨眼:"妈咪为什么哭呀?糖糖只是睡了一觉呀!"
萧烬和苏晚同时僵住。
"糖糖。"萧烬轻声问,"记得爹地吗?"
苏小糖咬着手指想了想,突然欢快地拍手:"记得!你是那个很凶的保镖叔叔!妈咪雇你保护我们的!"
玉灵兔从苏晚口袋里探出头:"小祖宗,那我呢?"
"兔兔!"苏小糖惊喜地拎起它的耳朵,"你怎么变小啦?昨天不是还比我还大吗?"
所有人心里一沉——她的记忆至少倒退了一年。
检查室里,军医们忙成一团。
"身体指标完全正常,甚至比之前更强。"首席医修擦着汗,"但神识海有空白区,应该是主动封印了部分记忆。"
苏晚紧握女儿的小手:"能恢复吗?"
"理论上可以,但强行冲破封印可能会伤到她。"
萧烬盯着检测仪上的金光流转:"天道之力呢?"
"还在,但处于休眠状态。"军医指着屏幕,"就像被上了把锁。"
正说着,苏小糖突然从检查台蹦下来,一把抱住萧烬的大腿:"保镖叔叔!糖糖饿了!"
萧烬沉默片刻,弯腰把她抱起来:"想吃什么?"
"炸鸡!可乐!还有爹地做的糖醋排骨!"她掰着手指说完,自己却愣住了,"咦……爹地?"
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滑落。
萧烬呼吸一滞。
苏晚连忙把女儿接过来:"宝贝怎么了?"
"不知道……"小丫头茫然地摸着眼泪,"这里突然好疼……"
她指着心口的位置。
玉灵兔和小麒麟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身体记得,灵魂记得,只是意识暂时忘了。
昆仑幼儿园门口,钱园长看着"失而复得"的苏小糖,激动得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朋友们一窝蜂围上来:
"糖糖!你的橡皮泥哥斯拉被校长养在池塘了!"
"数学老师因为你走了天天哭!"
"食堂大妈发明了新菜'想你鸡腿'!"
苏小糖躲在萧烬身后,怯生生地露出半张脸:"你们是谁呀?"
全班寂静。
小胖子王铁柱突然"哇"地哭出来:"苏小糖你不记得我啦?上周你还用我的橡皮泥捏了只霸王龙!"
"不对!"周雅雅挤上前,"她最先想起来的一定是我!我们打过架的!"
场面一度混乱,首到李老师拎着戒尺出现:"都回座位!苏小糖同学需要慢慢恢复记忆!"
他蹲下身,温柔地问:"还记得老师吗?"
苏小糖盯着他锃亮的脑门看了三秒,突然眼睛一亮:"秃秃老师!"
李老师:"……"
这记忆恢复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对?!
放学路上,萧烬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拎着满满一袋小朋友送的"记忆唤醒礼物"——王铁柱的橡皮泥、周雅雅的蝴蝶结、甚至还有校长池塘里的"哥斯拉"(现在己经是条温顺的锦鲤了)。
"保镖叔叔。"苏小糖突然揪他耳朵,"为什么你身上有糖糖的味道呀?"
萧烬脚步一顿:"什么味道?"
"就是……"小丫头凑近他领口嗅了嗅,"暖暖的,像太阳晒过的棉花糖!"
那是萧烬常年佩戴的香囊,里面装着苏小糖婴儿时期的一缕胎发。
他喉结动了动:"因为……"
"首长!紧急情况!"副官突然从转角冲出来,"黑暗议会联合霍格沃茨来人,说要见'天道女士'!"
萧烬眼神骤冷:"让他们滚。"
"可是……"副官咽了咽口水,"他们说有办法恢复小姐的记忆。"
苏小糖突然从萧烬怀里探出头:"是那个牙齿黑黑的叔叔吗?"
副官一愣:"您记得德古拉伯爵?"
"不记得呀。"小丫头歪着头,"但刚才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吸血鬼啃大蒜的画面!"
会客室里,德古拉伯爵正襟危坐,这次特意戴了口罩遮住獠牙。
"我们血族的'记忆回廊'可以追溯灵魂印记。"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当然,需要报酬。"
萧烬冷笑:"要多少血?"
"不不不!"德古拉连连摆手,"我们改条件了——请允许黑暗议会建立'东方天道文化交流中心'!"
苏晚挑眉:"你们想偷师?"
"是学习!"莉莉丝从文件袋掏出一沓照片,"比如这种会自己写作业的符咒,我们愿意用魔法石交换!"
照片上赫然是苏小糖的"自动作业本"在帮王铁柱写数学题。
谈判陷入僵局时,苏小糖突然拽了拽萧烬的袖子:"保镖叔叔,糖糖想试试。"
萧烬低头看她:"为什么?"
"因为……"小丫头摸了摸心口,"这里空空的,好难受。"
玉灵兔跳上茶几:"先说清楚,你们的'记忆回廊'有没有副作用?"
德古拉信誓旦旦:"顶多暂时变成蝙蝠……"
"砰!"
萧烬一拳砸碎茶几:"最后问一次,有没有风险?"
吸血鬼们抱成一团:"没有!绝对没有!"
仪式在满月之夜进行。
黑暗议会出动了十三位长老,围着用血绘制的法阵念念有词。苏小糖站在阵眼,怀里抱着橡皮泥全家福。
"开始!"
血光冲天而起,化作无数丝线连接苏小糖的太阳穴。小丫头皱起眉,表情开始痛苦。
萧烬立刻要冲进去,被苏晚拦住:"再等等!"
突然,苏小糖周身迸发出耀眼的金光,所有血线被瞬间震断!黑暗长老们像保龄球一样西散飞出去。
"糖糖!"
夫妻俩冲进法阵,却见女儿飘浮在半空,双眼完全变成金色,声音空灵回荡:
"天道无情,何以载爱……"
这根本不是苏小糖的语气!
萧烬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凌空画出一道血符:"滚出我女儿的身体!"
血符击中金光的瞬间,苏小糖像断线风筝般坠落,被苏晚稳稳接住。
小丫头睁开眼睛,眸色己经恢复正常:"妈咪?爹地?"
萧烬浑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爹地呀!"苏小糖搂住他的脖子,"糖糖全都想起来啦!魔尊是大坏蛋!天道是工作!橡皮泥是用来拯救世界的!"
全场欢呼声中,德古拉弱弱举手:"那我们的文化交流中心……"
苏小糖小手一挥:"准啦!但要用巧克力蛙交换!"
吸血鬼们喜极而泣——终于搭上东方天道这条大腿了!
深夜,苏家别墅。
苏小糖睡熟后,萧烬和苏晚在露台长谈。
"记忆恢复得太顺利了。"苏晚着茶杯,"就像……有人故意放水。"
萧烬望向星空:"天道在帮她。"
或者说,是苏小糖自己——那个身为天道的部分,在保护身为人类的部分。
卧室里,熟睡的苏小糖翻了个身,怀里的橡皮泥小人发出微弱的金光。三个小人的手不知何时己经紧紧握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隐约可见是个穿草莓睡衣的小女孩,骑着扫帚(其实是玉灵兔变的)朝月亮飞去,又悄悄溜回来。
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