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交加，北枫下了冬天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沐纾鸢帮着祁翎收拾行李。
行李箱里压根塞不进几件冬装，她在敞亮的衣帽间翻来翻去，感觉都能用的上。
“爸，你们己经到南江了？”祁翎单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用电脑查看机票。
春节的机票格外难买。
头等舱的机票根本买不到，好在抢到了一张别人退了的商务座机票。
祁博琛的声音有些急，一边安慰着顾梓妍一边回复祁翎。
“私人飞机过来的。”
祁翎扶着额头，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儿子。”
祁博琛和顾梓妍走得急，当真忘了祁翎，抵达南江才给他发消息。
“昨晚还好，北枫现在的天气不好，你买机票过来，注意安全。”
祁翎本来想的就是买机票，天气不好格外申请航线过去不是明智之举。
“晚点到，有事联系，你们也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
沐纾鸢扒拉着衣帽间的墙，冒出一颗小脑袋说：“给我也买一张，我陪你去南江。”
祁翎合上电脑，“乖乖，你在家里待着，我过去就行。”
走去衣帽间才发现，沐纾鸢是要把家里衣柜里所有的衣服给他装到箱子里。
“我来收拾，乖乖，你太久没回南江是不是都忘了南江天气没北枫冷了。”
窗外下着雪。
沐纾鸢看了南江的天气预报，没下雪但是温度偏低，“别感冒了。”
祁翎换了身黑色西装，提上沐纾鸢准备的行李箱。
他得赶航班去了，要是误机，只能买明天的票了。
“抱歉，春节陪不了你。”祁翎说，“听说外公情况不好，可能……等我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乖乖待在家里，随时保持联系。”
机票的确买不到多余的，沐纾鸢只好作罢。
“祁羽毛，我随时在线，在南江好好吃饭。”
沐纾鸢不适合跟他回顾家，很多事情还没处理清楚。
顾老爷子身体不好，这回顾家估计要商量继承人了。
……
去南江还算顺利。
祁翎到达顾家旗下私人医院的时候，天己经黑透。
外套被冷气包裹着，他止步在VIP病房前，轻靠着墙。
顾老爷子还未醒来，来探望的人大多站在门外。
走廊安静的很。
祁翎压低声音道：“大舅，三舅。”
一身白色西装、鼻梁上戴着副黑细边金属眼镜的男人应声：“小翎，好久不见。”
祁翎看着病房紧闭的门，“大舅，外公怎么样了？”
顾承南摇头，“病情恶化。”
祁翎点头，不再多问什么。
顾承北与他大哥聊着，“大哥，要不你回顾家主持大局？”
顾承南早己不管集团的事情，一心钻研学术研究。
他对家产看得很淡，对商业不感兴趣，况且他五十多岁了，和年轻人不能相比。
“机会留给你们年轻人，我觉得当下我的生活不需要改变。”
顾承北：“……”
顾承南看向祁翎，“近来还顺利吗？”
祁翎悠悠开腔：“挺好的，怎么没看见顾承允？”
扫视一圈，顾家的人基本都在这儿了，唯独不见顾承允。
祁翎可不想与顾承允待在一块儿，他可不想看别人发疯。
顾承北回复：“他？不知道，说起分家产可能会闪现。”
半夜，大家略显疲惫。
病房内传来滴声，长响着，引得人注意。
再次抢救。
看着病床被推出，送进抢救室。
祁翎跟着他们移动，离抢救室门口有段距离，看着顾老爷子被推了进去，莫名觉得熟悉。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祁翎不喜欢这股味道，闻多了头晕。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几把脸。
头愈发的晕了起来。
一天没吃东西，他猜测自己是低血糖。
往楼梯处走去，还好他习惯性的揣几颗糖在身上，沐纾鸢喜欢吃，他兜里会常备着。
剥了个大白兔奶糖往口中塞去，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由刚开始的晕变成了刺痛。
不管地上脏，祁翎坐在楼梯台阶上，揉着太阳穴。
他刚才不过瞟到一眼急救室里面，大脑中自动脑补里面的场景。
仪器声“滴滴”响着。
氧气罩压着脸部，手上才有了一点力气就想把它拿开。
场景真实，各种画面混在一起，头更疼了。
太阳穴突突跳着，他想起来了什么，但好像没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能想到各种仪器。
脑海里有了画面——
“祁翎，你要好好活着。”能记起大舅说了这么一句。
祁翎眼前模糊不堪，“好像不太行。”
顾承南给他看了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手机款式老旧，在十年前却是畅销款，“小鸢又哭鼻子了，她还等着你去哄。”
祁翎好像听不到周围的仪器声，尽管周边视线模糊还是看见了照片上的人。
他眯着眸子道：“哭毛，多大个人了。”
顾承南把手里放的离祁翎近了点，“她能下地走路了，见一面？”
祁翎全身冒虚汗，说话间氧气罩上全是雾气，“不见，别告诉她，我可能……哄不了她了。”
眼皮很重，连大舅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仪器声由有规律的滴滴叫变成滴声长鸣，格外刺耳和刚才在病房外听到的一模一样，同样也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包围着。
祁翎捏紧手机，亮屏看了眼时间，心跳动的极快，像是从濒死中拉回来般。
感觉真实。
那应该是他的一段记忆。
哄她？
他还没哄她。
凌晨一点，打电话吵醒她，大概率会被打。
祁翎深呼一口气，下楼吹了会儿冷风，头疼的迹象渐渐好转。
冷风刮面，他才感觉他活着。
好久没抽烟了，想抽一根，但身上没有。
祁翎在楼下待到两点，烦躁减弱才转身回去楼上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