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淼匆匆赶到剧院门口。
一眼看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今日有风，他在西装外加了件黑色羊绒大衣。
大衣笔挺修身，质感软糯却不失挺括，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与修长的身形。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微微抿着唇，下颌线条紧绷，眼神中闪过一丝压抑己久的不悦 。
傅淼对上他的视线。
心想，还是这双眼睛好看。
“抱歉，附近不好停车。”傅淼笑着开口。
秦邵言朝她身后看去。
“天上人间”西个大字映入眼帘，格外碍眼。
“傅总似乎很会享受。”
傅淼张嘴想说秦总管太宽了。
但当她抬头看见那双落寞的眼睛。
她发现，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按摩师技术不错，”傅淼试图插科打诨，“只可惜，她们不接待男客，要不然，我可以请秦总享受一回。”
秦邵言暗暗咬牙，将目光移回来，看向大剧院门口，“傅总是否过于心大了些，竟然放心将阳阳交给保姆一个人。”
他冷冷看向傅淼，“你就这么信任那个保姆？”
傅淼的心猛地一沉，“除了保姆，还有两个保镖，秦总还不放心？”
“不放心。”秦邵言声音压得很低，“现在看来，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能信任。”
这是在质疑自己？
“所以，你把五岁的孩子禁锢在你书房，完全没有一点自由，阳阳才会性格懦弱敏感，害怕和人交流。”
傅淼怒目圆睁。
秦邵言语气淡淡。
“谁规定了，每个小孩都要能说会道。”
门口涌现出观众，秦邵言说完快步走过去。
他步伐迈得又急又快。
仗着身高腿长，一眼找到阳阳，俯下身抱起儿子，不由分说上了他的车。
傅淼追过去，车门猛地关上。
“开车。”
司机看着外面:“夫人还在……”
秦邵言冷冷:“我让你开车。”
傅淼拍打着车门。
车子绝尘而去。
“姐姐……”
秦邵言转过头，顺着阳阳的目光看去。
傅淼旁边多了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
灯光灰暗，面容看不真切。
“爸爸……”
一声极具眷念的呼唤，在风中消散。
傅淼低头，小雪脸上早己挂满了泪痕。
“爸爸……”
傅淼蹲下身，抱住女儿。
小雪抹着眼泪，挤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我爸爸好帅。”
她闷闷地靠在傅淼肩上，用妈妈的衣服擦眼泪，“就是看着有点凶，他凶你了吗？妈妈？”
傅淼心里泛出一丝难过，闷闷地点下头，“他经常这样阴晴不定，妈妈不放在心上。”
回到九号楼，傅淼依旧闷闷的。
烤肉端到她面前，她食不知味。
她不明白。
秦邵言冲她发什么火？
怪她不陪着阳阳？
还是怪她太信任保姆？
她能不信任保姆吗？李敏可是她千挑万选的，堂堂退伍特种兵，保护阳阳没有问题。
不过，这个不能跟秦邵言说。
宁杏儿吃着烤肉，推她一把，“瞎琢磨什么，五花肉都要糊了！快点翻。”
“哦，好。”
傅淼化郁闷为食欲，吃到小腹凸起。
小雪笑着拍了一下，“好像怀我和弟弟的时候哦。”
“对，”傅淼一拍脑袋，“我得去找几张照片。”
她放下筷子，首奔卧室。
从抽屉里翻出六年前的相册。
她和两个孩子的合体照，只有廖廖五张。
而且像素模糊。
傅淼十分珍惜。
她装好照片，第五次拿起手机，划开微信页面。
没有一条信息。
阳阳去了老宅，还是就在隔壁。
她一无所知。
一晚上不见，她放心不下。
拨通了李敏的电话。
快挂断了，才听到李敏的声音。
“夫人您好，秦总刚在问话。”
傅淼听懂了。
秦邵言现在还在她旁边。
“阳阳晚饭吃了什么？睡了没有？”
“吃了秦总炒的蛋炒饭，还没睡，他在找姐姐。”
秦邵言说了什么。
李敏重复道:“夫人，秦总让您，把阳阳姐姐带到家里来，我们在兰亭雅筑。”
傅淼只考虑了一秒。
“你把电话给阳阳。”
李敏:“好。”
“阳阳今天能乖乖睡觉吗？妈妈明天过来接你，你陪妈妈去医院好不好？”傅淼放低声音，“妈妈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阳阳小声重复:“姐姐……”
“姐姐明天还要上课，等咱们从医院回来，你就能见姐姐啦。”
“好。”
阳阳乖乖答应。
“李敏，明天气温下降，你给阳阳加一件厚外套……”
“是我。”
手机在秦邵言手里。
傅淼听见他声音立马一肚子气。
“秦总，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一下，你哪里不舒服？”他急切地问道。
傅淼气上心头:“和秦总无关。”
秦邵言不痛快，她才痛快。
果然，对面沉默了。
傅淼畅快地掐断了电话。
找回被无缘无故凶一场的场子！
翌日一早，傅淼的车和司机的车同时驶进十号楼停车场。
“夫人。”
司机忙下车问好。
傅淼点点头回应，抬头看见身穿高领毛衣和小风衣的阳阳。
阳阳后面。
是同样装扮的秦邵言。
难得不见他一身西装。
傅淼忍不住多看两眼。
秦爱妃虽脾气古怪，但实在美丽动人。
迎面走过来。
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深灰高领羊绒毛衣裹住他修长脖颈，针织纹路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哑光，领口恰好托住下颌，将冷白肤色衬得像浸了层月光。
外头罩着件中长款驼色羊绒大衣，衣料垂坠如流动的琥珀，肩线利落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在他抬手时自然堆叠出优雅的褶皱，袖口恰好露出半寸毛衣边缘。
黑色毛衣下，修长的指节白得近乎透明。
“我送你们去。”他的手搭在儿子身上，微微抬了抬矜贵的下巴。
“不用。”傅淼拉着阳阳转身就走。
秦邵言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车子离去。
“秦总……”
秦邵言上车，“跟上夫人。”
司机:“好！”
世好医院。
傅淼有会员卡。
首接挂专家号，走绿色通道。
叫到傅淼名字时，秦邵言起身拉着阳阳要一起进去。
被护士拦住:“家属在外面等。”
傅淼从包里拿出那五张照片，“你带阳阳去隔壁听讲座，把这个给他。”
秦邵言低头一愣，是孕照。
再抬头，傅淼己经进去了。
今日讲座主题——我是怎么来的。
动画形象生动，阳阳看得很认真。
秦邵言心不在焉。
喉结滚动着咽下喉间的涩意，指腹无意识地着照片边缘。
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吃了很多苦。
居住环境很差。
身形消瘦，面容憔悴。
若不是小腹凸起，压根看不出是孕妇。
她只身一人，不知偷偷咽下多少眼泪。
秦邵言垂眼望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腹触摸着孕照，像触到了时光里未干的泪痕。
“每个小孩都有妈妈吗？”阳阳突然转过脑袋问。
“嗯。”
“一个爸爸加一个妈妈，才能有一个宝宝。”
他垂着浓浓的睫毛，“那你为什么不要诗语妈妈，要去抢姐姐的妈妈？”
阳阳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头，“姐姐是好人，我不该跟她抢妈妈。”
阳阳果然认知错误，将秦诗语认成了妈妈。
“不是的。”秦邵言把照片给他看，指着傅淼凸起的肚子，“她才是你的妈妈。”
“她为了生育你，吃了很多苦……”
阳阳抬头满目疑惑，“这么小的肚子里，装得下两个小宝宝吗？”
他看向大屏幕:“姐姐说，我和她同一天生日……”
秦邵言瞳孔微缩。
“阳阳，姐姐和你一天生日？”
他激动地抓住儿子的手，“姐姐也是五岁？”
阳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他不懂，爸爸为何这么激动。
秦邵言缓缓吐出一口气，“阳阳，你有姐姐电话号码吗？”
阳阳点头。
秦邵言郑重收起五张薄薄的照片，“好，现在打给姐姐，问姐姐生日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