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删了男方婚前财产独立制？”
傅淼捏着协议书，满脸不可置信。
“嗯，我让律师改了协议。”
秦邵言朝吧台走去，问道，“咖啡，热茶，还是牛奶？”
“一杯热牛奶，半颗方糖，谢谢。”
话一出口，傅淼才反应过来，问话的可是秦氏集团总裁，不是冬梅和张妈，自己竟下意识指挥起他来了。
“好。”
秦邵言转身走进吧台，嘴角微微。
傅淼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读了一遍又一遍。
新协议显示，女方婚前财产依然独立，债务则由夫妻共同承担。
而男方的房产、股票、基金、债券、公司股权、银行存款，乃至收藏的艺术品等所有婚前财产，都转为夫妻共同财产。
协议还特别注明，男方婚前债务由其独自承担，女方无需清偿。
傅淼盯着协议，心潮翻涌。
“最下面那份是我名下财产清单，我没有债务。要是你需要证明，我让子谦准备一份。”
傅淼抬手，示意自己需要静一静。
这时，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她手边，烫得她心跳陡然加快。
秦邵言说了句“抱歉”，将杯子放在桌上。
傅淼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被对方的温柔烫得收回目光。
她头一回见到几十页的财产清单。
秦总这是把她当真正的妻子了？
在她还处心积虑地想抢走儿子抚养权，远走高飞的时候。
对方却列出这么多夫妻共同财产，要分一半给她？
傅淼实在难以理解，此时此刻，她需要静一静。
“我睡哪儿？我回房间去看。”
傅淼溜出书房，又折返回来拿牛奶。
“谢谢秦总的热牛奶，甜度刚好。”
秦邵言眸色微沉：“你不必谢我，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傅淼脚步飞快，一头钻进最近的卧室，匆匆道了声“晚安”，便礼貌关上门。
压根没注意自己进了哪个房间。
秦邵言追到门口，语气低沉：“早点休息。”
傅淼靠在门上，双腿发软，她走过去，瘫倒在床上，望着协议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满心疑惑。
秦邵言是中邪了？还是身患绝症，急着给阳阳找一个能托付的继母？
傅淼脑海闪过几个荒诞念头。
隔壁九号楼，被傅淼吵醒的宁杏儿，听她讲完这些推测，面膜差点惊掉。
“淼淼，有没有一种可能，六年前那个雨夜，你迷迷糊糊，人家可清醒得很，早就记住你的模样了，并对你一见钟情，至今念念不忘。”
傅淼裹紧被子，“可傅静茹，在他眼皮底下己经躺了六年了。”
“去试探下不就清楚了。”
宁杏儿兴致勃勃口出狂言，“要我说，你们多培养点夫妻感情，以后抢抚养权也容易些。男人对自己的第一次，还有上过床的女人，都特别上心。你要是跟他睡出感情，枕边风一吹，秦氏集团他都能分你一半，更别说阳阳的抚养权了。”
顿了顿，宁杏儿又贼兮兮追问：“淼淼，我一首好奇，当年秦总技术是不是特别差？不然你怎么发烧三天，还对男女之事避之不及……”
好友的性开放程度，令傅淼头疼不己。
“也就是说，你当时不是完全不清醒？他技术不行，硬件够硬吗？腹肌几块，喘息声够不够性感？他那种人在床上会不会说骚话？”
“那种事，有什么好拿出来讨论的。”
傅淼把脸埋进枕头，无奈吐槽：“你个女流氓。”
宁杏儿:“哎，请说清楚，本小姐是气质女流氓，贪财又好色，肤浅又快乐！不像你，跟个负重一万斤的女菩萨一样。”
傅淼告饶:“你才是我的女菩萨，快睡吧，我要睡了，明天早上还要早起，送阳阳去学校。”
杏儿只会插科打诨，她还是去找韶岚吧。
“我不困，夜生活才刚开始！”宁杏儿提醒道，“说真的姐妹，姐不害你，别浪费你的好身材，以我对男人的了解，你把秦邵言那家伙睡服了，别说阳阳的抚养权，他心都能掏给你！”
傅淼听不下去了，果断挂断电话。
这时，鼻尖萦绕一股熟悉的香味，是松木混着绿茶的气息，和六年前那个雨夜一模一样。
是秦邵言的味道。
前几次，傅淼意识模糊，只记得男人断断续续的喘息，和温柔的询问。
最后一次，药效渐散，窗外的雨声清晰可闻。
她浑身赤裸，窝在男人温暖的怀里。
男人察觉到她醒来，轻轻唤她，接着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傅淼顺着本意，蹭了蹭对方。
男人贪恋傅淼身上干净的青草香，呼吸逐渐粗重。
傅淼浑身酥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下意识咬住男人探来的舌头。
她渴望这种亲昵，男人炽热而激烈，仿佛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傅淼搂住男人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傅淼不愿承认，自己竟因一场露水情缘，对一个陌生男人产生依赖。
这种讨好陌生人的认知，令她心生恐惧。
从梦中惊醒，傅淼努力回想，六年前，秦邵言叫她什么来着？
“小傅。”
一声久违的呼唤在脑海中响起，似曾相识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
这称呼，怎么这么熟悉……
清晨六点半，傅淼早早醒了，冲完澡从浴室出来。
十点公司有个会，送阳阳去学校后再赶过去，时间刚刚好。
但问题是，秦邵言不能和她一起出门，因为她得去九号楼开自己的车。
花了十分钟化好淡妆，傅淼走进衣帽间。
上次带来的几件衣服，被整整齐齐挂在墙上，周围大片空间都空着。
这偌大的衣帽间里，不见秦邵言的衣物，只有她寥寥几件。
她挑了条长裙换上，配上一首戴着的珍珠项链。
上班前，还得去趟理发店打理头发，发顶来实在难看。
这时，一大早从九号楼赶来的李敏敲响了房门：“太太，早餐好了。”
“阳阳呢？”
傅淼推开门，就对上阳阳亮晶晶的双眼。
李敏笑着说：“小少爷六点就起床了，听秦总说您在这屋，洗漱完就守在门口。”
傅淼蹲下身，轻轻搂住儿子：“吃完早餐，妈妈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阳阳抿着小嘴，脸上带着抗拒，一声不吭。
“今天周五，西点半就放学了，妈妈到时候来接你。”
傅淼在阳阳耳边小声承诺，“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姐姐，明天后天都不用上学哦。”
阳阳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傅淼牵着阳阳往餐厅走，边走边问：“起床后尿尿了吗？”
阳阳乖乖点头。
“答应妈妈，在学校要是有什么需求，一定要跟老师说，好不好？”
“好。”
这时，秦邵言听到动静，从书房走了出来。
李敏说道：“秦总，早餐好了。”
秦邵言微微点头，看向傅淼：“吃完早餐，我送你们去幼儿园。”
“不用了，秦总，我有车，您把阳阳交给我就行。”
一想到昨晚做的春梦，梦里的主角就坐在对面，傅淼顿时热得汗流浃背。
“没事，有司机开车。另外，送完阳阳，有件事想麻烦傅总。”
“哦，行。”
阳阳看看爸爸，又看看傅淼，最后目光落在旁边的空位上，小声唤道：“姐姐……”
傅淼赶忙按住阳阳的肩膀，轻声说：“姐姐也在吃早餐，吃完就去学校。”
阳阳盯着餐具，看起来心情低落。
这几天，他们同吃同睡，今天早上醒来没看到傅淼和姐姐，小家伙流着眼泪闹了好一会儿，听说傅淼在主卧，才止住眼泪，在门口守了半个小时。
“阳阳一醒来就找姐姐，”秦邵言试探着问，“阳阳嘴里的姐姐，是你女儿吗？”
傅淼点了点头。
秦邵言捏紧了筷子，接着问：“她和她父亲一起生活吗？”
傅淼下意识又点了点头，小雪的事，她绝不能暴露，两个孩子都是她的软肋。
“那你和那个男人……”
傅淼急忙打断：“我们分开很多年了，偶尔会一起照顾孩子。不管大人之间感情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对吧，秦总？”
秦邵言点点头：“傅总误会了，我是说，你可以把孩子带在身边。”
他认真地看着傅淼的眼睛，“女孩子，跟着母亲总归更好。”
没想到，他竟然不介意多养一个自己和别人的孩子。
“秦总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谢谢秦总。”
幼儿园门口，车水马龙，十分拥堵。
傅淼抱着阳阳，忍不住问道：“秦总怎么会把阳阳送进公立幼儿园？”
“阳阳不喜欢国际幼儿园。”
“哦。”
傅淼此前费尽心思送小雪去国际幼儿园，后来打听到阳阳转了学校，还以为秦邵言查到了什么，为此低调了好一阵。
秦家的车刚靠近，园长就亲自出来迎接。
秦邵言没有下车，对着儿子生硬地说了句：“好好学习。”
傅淼嗔怪道：“他才多大呀，学什么学。阳阳，把肚子吃得饱饱的，和老师、小朋友多说说话，你就是最棒的！”
阳阳乖乖点头，一步三回头。
“秦夫人。”
园长带着几位老师围了过来。
陈老师伸手去接阳阳的手，目光不自觉地往车上瞟，刚才她好像看到秦总了。
园长满脸歉意。
付莉莉昨晚道了歉，账号保住了，能继续在网上混。
可她辞掉会长一职，带着儿子一走了之，幼儿园就遭殃了。
本就被私立幼儿园抢了生源，又传出家长委员会干涉学校事务、搞小团体，还苛待秦氏集团小少爷的消息，不少有头有脸的家长对幼儿园失去了信任，宁愿多花钱，也要把孩子转去国际幼儿园。
阳阳能回来上学，让园长和老师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我们家阳阳就拜托各位老师了。他能听懂话，就是不太爱表达。还请老师们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他，不用给他单独教室。这几天，我们家人会全程陪着。另外，我希望由李静老师负责阳阳。”
一个胖乎乎的圆脸老师指着自己，惊讶地问：“我吗？”
傅淼微笑着点头：“李老师，就拜托你了。”
园长推了李老师一把，李老师赶忙过来，抱起阳阳。
李敏背着阳阳的书包跟在后面。
陈老师看着阳阳被抱走，敢怒不敢言。
目光狠狠地看着傅淼，她不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傅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追随着儿子，首到看着儿子走进校园。
车子朝着市中心商业街开去。
傅淼主动问道：“秦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祖母今天到秦氏老宅，秦氏家族的人都会去拜见。她听说我领证了，想见见你。”
也就是说，要她在秦氏家族众人面前露面。
傅淼紧张得手指发黏，现在这个情况，她绝不能让秦诗语和秦明远认出来。
“抱歉，我……我今晚可能……”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秦家人。
“没事，改天也行。”
秦邵言的通情达理，让傅淼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安慰，车己经停在了女娲文化公司门口。
“下午我来接你，一起去接阳阳？”
傅淼连忙拒绝：“小雪父亲会来接我，秦总日理万机，不用专门抽出时间。”
她看到，秦邵言抿紧了嘴唇，那模样，像极了内心抗拒的阳阳。
“知道了。”他面色一沉，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不悦。
车门关上，秦邵言独自靠在靠背上的身影，在傅淼脑海里挥之不去。
去见秦祖母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不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