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言一个人坐在酒吧的卡座里，面前的威士忌己经空了第三杯。
顾临川和陆子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只有他二人知道，秦邵言是个名副其实的“一杯倒”，几乎从不碰酒。
喝成这样，只会和传闻中的秦夫人有关。
"邵言，"顾临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子谦不是说，你请我们喝喜酒，庆祝你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怎么你自己先喝起闷酒来了，你这是要把自己灌醉的节奏啊。"
秦邵言没有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因拿不稳酒瓶，酒水洒了一桌。
陆子谦皱了皱眉，喊服务生过来处理："到底怎么了？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秦邵言握着酒杯，眼神有些涣散："我今天......被我...老婆骂了。"
被老婆骂？
这家伙，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顾临川挑了挑眉："哦？你们不是久别重逢吗？她骂你什么了？"
"她没认出我是小傅，只知道我是阳阳的父亲......"
秦邵言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以继母的身份带阳阳去散心，替阳阳打架，她做了许多我没做的事。五年来，我只顾学业，只顾抢秦氏，只顾找大火的真相......却忽略了阳阳。"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她生气是应该的。我确实......不是个好父亲。"
“十九岁的你，被老夫人拿孩子生命要挟，能做什么呀。”
陆子谦如是安慰。
他们认识秦邵言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这么颓废自责的样子。
即便五年前，面对那场大火，他依然镇定自若，无比坚定，那位受害者不是他的小傅。
秦邵言盯着酒杯喃喃自语：“有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我真的以为，她带着孩子再一次离开我。”
"邵言，"顾临川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平时最喜欢用什么比喻来形容你吗？"
秦邵言抬头看他。
"你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顾临川说，"永远在运转，永远在计算，永远在追求效率。但是......"
他顿了顿："感情不是计算题，家庭不是项目计划。以前你不该用对待产品的方式去对待阳阳。现在，更不能用对待项目的方式对待傅淼。你对她而言，只是阳阳的父亲，你们之间，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陆子谦接过话头："临川说得对，过去的遗憾无法弥补，现在，你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才是重点。你现在要做的，去追她，让她成为你真正的爱人。"
提到“爱人”两个字，秦邵言越发颓废：“她有爱人，还有一个女儿。我，早就输了。”
“可她现在是你法律上的妻子。”陆子谦拍了拍秦邵言的肩膀："那些都是她的过去式。不管她有没有认出你，你始终是阳阳的父亲，她骂你，说明她对阳阳的父亲还有一丝期待。要是她真的对你失望透顶，连骂都懒得骂了，早带着阳阳远走高飞了。"
“期待？”秦邵言握紧酒杯，指节发白："可是......我该怎么做？"
顾临川笑了："这还不简单？先从陪阳阳开始。你知道小孩子最需要什么吗？不是昂贵的玩具，不是最好的学校，而是父母的陪伴。"
陆子谦点头："对，还有傅淼。感情需要经营，需要表达。你们之间只有两面之缘，互相都不了解，你什么都不说，不能指望人家读懂你的心思。"
秦邵言沉默了片刻，仰头一饮而尽："感情……我好像，不配和她谈感情……"
秦邵言握着酒杯，眼神迷茫："我和她......只是协议结婚。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感情二字，只有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那你为什么不坦白？"顾临川问，"很多感情都死在男女主关键时候当哑巴。"
秦邵言苦笑："我很害怕……她眼里只有孩子，她就躲在秦氏集团对面的女娲文化，躲了我整整五年。爆料者是她的人，总裁虐待私生子的热搜是她的手笔，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孩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我很卑鄙，用孩子困住她，让她和我领证，满足我一点点妄想。"
陆子谦皱眉："邵言，你这话说得......"
"我提心吊胆找了他们一天，"秦邵言打断他，"胡思乱想很久。我好像己经看见，她带着孩子离我而去，从此，再也不会出现。"
顾临川叹了口气："一切还来得及。总之爱要表达出来，不说出口的爱，是没用的废纸。你甘心，她和孩子一起离开你吗？"
秦邵言摇头，眼神痛苦："不......我不甘心。"
"那就对了，"陆子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可以先婚后爱啊。"
秦邵言眼睛一黑，醉了过去。
"送他回去吧，"顾临川说，"锦江苑？"
秦邵言突然挣扎着坐起来："不......去兰亭雅筑......那才是我的家......"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但眼神坚定："我要回家......等我老婆和孩子......"
"好，"陆子谦说，"我们送你回家。"
他们扶着秦邵言上车，看着他醉醺醺地靠在座椅上，嘴里还喃喃着："老婆......阳阳......"
顾临川叹了口气："这家伙，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喝醉了这么碎碎念。"
陆子谦笑了："是啊，总算有点人味了。"
“这喜酒喝得，值了，你录下来没有，明天发给他自己看看。”
陆子谦露出遗憾的笑:“忘记打开摄像头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等着吧，以后秦总请咱们借酒消愁的机会多着呢。”
“是啊，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秦总，拿的是暗恋剧本，还是虐恋的那种。”
车子驶向兰亭雅筑，夜色中，秦邵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像极了虐恋剧本里的男主角。
......
翌日一早，秦邵言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头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他这才想起今天早上有个重要会议。
林修找不到他，多方协调后，将会议时间推迟到下午。
这是他第一次因醉酒而迟到。
驱车到办公室，秦邵言整个人都是飘的。
没人告诉他，宿醉之后脚后跟会离地。
办公室门口一堆人等着找他汇报工作，他人还没坐下，敲门声响。
"进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
秘书安娜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秦总，幼儿园家长委员会会长是公司销售经理吴平的老婆何莉莉。何莉莉父母是教育工作者，她在网上有小一万粉丝，帮助不少幼儿园孩子咨询幼升小。昨天晚上首播说了这件事，今天早上事情发酵，很多人把夫人和前几天不孝的傅总监联系在一起，还骂......"
"骂什么？"秦邵言的声音冷了下来。
安娜犹豫了一下："还骂，叫傅淼的都不是好东西。"
秦邵言揉着太阳穴："让吴平去解决。他解决不了他老婆，我就解决他。让信息部盯着，谁乱骂，他们就去骂谁。"
安娜点头，递上家长委员会的工作内容。
秦邵言无聊地翻了两下："这不就是，收回扣，捞油水，搞小团体嘛。"
看完他随手一扔，"算了，她肯定不会对这个位置感兴趣。"
他揉了揉眉心，第一次不知该从何下手。
"安娜，"他突然开口，"如果你老公惹你生气了，你希望他怎么做？"
安娜欲哭无泪："老板，我还没有男朋友。"
秦邵言愣了一下："不是说有个秘书结婚了吗？"
"老板，"安娜无奈地说，"那是露西，我是安娜。"
"不好意思，"秦邵言揉了揉太阳穴，"你去忙，把露西叫进来。"
露西很快进来，首言不讳："老板，我喜欢的东西比较俗，只要不是出轨和家暴，我老公送我一个金镯子，我就原谅他了。"
她见老板听得很认真，又添了一句，"反正要投其所好，夫人喜欢什么，您就送什么。"
秦邵言依旧一头雾水。
他连傅淼的面都见不到。
露西走后，秦邵言把林修叫进来："最近的会议能推吗？我想要三天假期。"
林修如当头棒喝，急道："老板不可以啊。"
他翻开行程表，"很多合同谈到最后阶段，这个周都会出结果，需要您亲自出面签字。还有，突然多出录制真人秀的工作，很多工作会提前，您这个星期的行程，都满了。”
他认真补充一句:“午饭都得在公司吃的那种。"
秦邵言双手揉着太阳穴："我知道了，给我买碗醒酒汤，再来杯苦咖啡。"
他顿了顿，"对了，让旭平珠宝的设计总监来见我，我想订制几份珍珠首饰。"
林修看着行程表："午饭时间可以吗？你晚饭之后要去老宅陪老夫人。"
"行。"
秦邵言站起身，走到窗前。
他突然一愣，短短几天，他就学会了傅淼的口头禅。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驱不散他眼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