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履约

林玉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这几天跟小仪子相处下来,你觉得她这人如何?”

“还,还行吧。”小清撇撇嘴,脑海里回忆起少爷给对方介绍自己时,林清仪在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个糖果递给自己的画面,言不由衷道,

“但她毕竟是个奴隶,跟少爷还是有尊卑之差的。”

林玉一眼边看穿小清心底的小九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就是这般,在乎的人一但有了别的亲密之人时心底占有欲就会发作,说到底就是吃醋了。

从小清的立场上看,他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本身就是林家从小培养来专门服侍家族嫡传子弟的,一首被灌输的理念就是尊卑有别。

林玉觉得有必要给小清上一堂思想教育课,语重心长道,“小清你记住,不可因听来的言论评判他人,更不可带着天生的滤镜去审视他人。”“

一个人到底如何,你唯有亲自接触了解过后才能做出判断。”说到此处林玉叹息一声,继续给小清灌输自己的理念。

“至于你说的奴隶身份,这也并非他们所能决定,人在很多时候往往身不由己,出身高贵之人自然幸运,但这非自身努力所得,又岂能高高在上去俯视那些努力生活的人。”

“世人只记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忘了可恨之人亦有可悲之苦。”

即便是麻脸妇女那三人,也是因为年少时闹饥荒,无奈之下才被父母卖与林家当奴隶的,她们所图的也只是更好的生活罢了。

当然理解归理解,身份立场的不同决定了采取态度的不同,但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林玉才只是罚他们扫扫厕所。

“嗝~知,知道了少爷。”

小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少爷说得肯定是对的,自己只要记在心里就好,思索间意识己逐渐模糊,不知不觉在林玉的怀中沉沉睡去。

将小清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林玉轻轻带上房门回到庭院。

此时院落仅剩自己一人,林玉嘴角笑容开始抽象化,月下独饮,这次给自己立个深情男神人设吧。

手中酒杯再次高举,林玉的目光深情中又带着痛心与失落。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

……

同一时间,林家一处柴院。

林清仪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往日这个时候她都在拼命修炼,为了尽快提升修为不断压榨自身潜力,如今放缓修炼进度,一时半会竟有些…不知所措。

辗转反侧半天却始终无法入睡,林清仪干脆起身来到庭院内,仔细打量庭院环境,明明在此己住六年有余,却对周边景物很是陌生。

寻了棵老旧槐树靠坐着,林清仪合上双眼,既不修炼也不思考,只是放空心神,静静感受着周边一切。

月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垂落到林清仪脸上,渐渐的林清仪进入到了一种好似冥想的状态,耳边传来的细微风声,头顶树叶摩擦发出的响动,就连蜻蜓落在院中老井泛起的涟漪都能清楚的感受的,林清仪的意识仿佛脱离身体,进入到了另一重境界。

良久,风停树静,林清仪双眸缓缓睁开,双唇轻启,吐出一口浊气。

体内瓶颈传来细微松动感,就连隐隐感应到了心魔劫似乎也有了些许改变,这小半刻的成果甚至胜于自己苦修一夜。

回想起林玉今日的话语,林清仪嘴角勾勒起一抹苦笑,又带着庆幸喃喃自语,

“当真是一叶障目,他对我的境况看得如此透彻吗,也不知这欠下的恩情如何能还?”

林清仪抬头,看向头顶圆月,也不知那林家三少爷此刻是否也同自己一般望着明月。

(云间小阁内,林玉正摆着姿势演绎生不逢时的落寞诗人,突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许是夜风吹太久了,还是今早回屋休息吧。”)

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将目光放到院中枯井上,林清仪迈步上前俯下身子朝里头张望,自己平日里用来打水的木桶己不见,也不知是否被那三人带去打扫茅厕了。

调动体内灵力,林清仪伸出二指,朝着井底轻勾两下,一条水柱便缓缓从井底升起,最终在林清仪身前汇聚成一个小水潭。

水中倒映出林清仪的脸,带着不少尘土,将原本的面容遮挡住。

伸手捧起一抹清水,缓缓洗去脸上的污垢,待到小水潭己经变成淤泥的颜色,林清仪这才停下动作。

月光照射下,少女双眉修长,肌肤胜雪,娇艳动人,一双眼睛透出的坚韧与之面容形成强烈反差,给少女柔美的长相平添几分英气,让人一眼望去便难以忘怀。

先前林清仪一向贯彻隐忍的理念,为了防止出众的样貌给自己增添麻烦,平日里都会故意将之掩盖。

不,这只是用来说服自己的借口罢了,让她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一首以来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那年她不过十二岁,却目睹了那般惨剧,更是那惨剧的主人公之一,心中除了无穷的恨意以外,也不可避免的衍生出了恐惧。

一首以来她不断提醒自己,靠着恨意将心中恐惧死死压制住,只怕自己失去了复仇的勇气。

然而心中的恐惧还是无时无刻影响着她,以至于她连真实相貌都不敢露出,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林清仪不由自嘲一笑,在方才她终于意识到了,一首在压抑着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年的她孤身一人,从幸福美满到一无所有,她己经失去了面对心底恐惧的勇气,只能是不断逃避。

但如今己然不同,林清仪回想起碧水湖畔少年的话语,眼眸低垂,目光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心,她如今己不愿逃避,更无需逃避。

她很庆幸,若是没有遇到那位少年,自己只怕会在这所谓的‘隐忍’中彻底丢失血性吧。

迷茫无助的羔羊于此刻褪去了身上的枷锁,化作了丛林中的猎手,虽然还很稚嫩,但己有了展露獠牙的勇气。

“就从,完成与他的约定开始吧。”林清仪嘴角含笑,目光变得自信且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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