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离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己经身处医院病房里。
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交谈声。
“医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病人五脏六腑皆在衰竭,还是提前准备后事吧……”
她似乎听到了叹息和压抑的啜泣声,绝望痛苦的氛围将病房笼罩。
当死亡即将降临时,反倒让她感到轻松。
无邪抓住张启灵的胳膊,言语恳切:“小哥,护心蛊还是没有反应吗?”
张启灵沉默着摇头。
这十年里,他从未放弃过喂养护心蛊,可无论多少的麒麟血,茧依旧毫无动静。
众人陷入良久的沉默。
胖子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天真……接下来……怎么办啊……”
“带小阿离……去雨村吧……”
无邪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他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黯淡的眸子里藏着悲痛。
随着无邪话音落下,没人在开口打破沉默的氛围。
阿离的手指微微蜷动,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雪白的床单上。
“小阿离!”
在几人的惊呼声中,阿离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眼里包含着痛苦与迷茫,在几人脸上扫视一圈,无神的落在病房的天花板上。
她的声音嘶哑,苦涩中带着一抹释然:“带我走吧……”
无邪毫不犹豫答应:“好,小阿离,我们回家。”
张启灵语气坚定:“回家。”
胖子强扯出一个笑容:“小阿离,咱们回家,胖爷给你做好吃的。”
解雨臣叹了口气,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瞎子罕见的一言不发,墨镜挡住他大半张脸,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在火车上醒来的黎簇,眼里升腾起对无邪的恨意。
瘦弱的身躯蜷缩在火车的包厢里,看上去无助又绝望。
他的指甲嵌入掌心,似乎感受不到痛苦一般,绝望的喃喃着:“无邪,你明明答应送我回家的……”
下火车后,他被紧急送往医院。
黎簇在医院住了几天,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去寻找无邪,冲到他面前质问他,为什么不送他回家。
可惜,都被拦了下来。
就在这天,他突然听闻无邪进入这家医院,愤恨的脸上染上一丝惊喜,他是来看他的吗?
然而,他等到日落黄昏,也没能等来心心念念的身影。
于是,黎簇趁医生不注意,强撑着身体,溜出病房,寻找无邪。
终于,他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里面传来无邪压抑痛苦的声音。
他的拳头死死攥紧,无助的捶打在墙壁上。
黎簇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闯了进去。
病房里五人围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她看上去苍白脆弱,眼里流露出死寂。
看见这一幕的黎簇一愣,他似乎在哪里见过病床上的女孩,似乎是那张照片,没想到她和无邪身边那个冰块脸一样,十年来毫无变化。
无邪见到来人,一步一步挪到胖子身后,躲了起来。
黑瞎子语气冰冷:“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解雨臣和张启灵同时上前一步,将阿离和无邪都挡在身后,隔断黎簇的视线。
听到黑瞎子的声音,黎簇瞬间回神,恶狠狠的盯着胖子身后的那道人影,咬牙切齿:“无邪!!!”
无邪听到黎簇的呼喊声,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轻轻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会意,让开身。
几人也默契的退后几步,给两人留出空间。
无邪的眼里带着愧疚:“黎簇,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愧疚,但他不后悔。
“我怎么来了?”黎簇被气笑了,“那还要问问你了,无邪,你答应过我要送我回家的!!!”
“对不起……”
黎簇打断了无邪的道歉,厉声质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无邪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黎簇伸手指向病床上的阿离:“是因为她吗?”
黎簇的话让阿离的瞳孔重新聚焦,好奇的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阿离:让我康康什么人,竟然还和我有关?
阿离的视线只在黎簇身上停留了一瞬,就被张启灵挡住了。
黑瞎子沉声道:“要吵出去吵。”
无邪上前一步,拉着黎簇离开病房他们并没有走远,就留在了门口。
无邪声音低沉:“黎簇,你还有你的人生,但是,小阿离……她没有时间了……”
黎簇一愣,愤怒的质问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良久,他崩溃的抱头痛哭:“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啊?”
“无邪,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人生,在被无邪选中的那一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无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向抱头痛哭的黎簇,只能机械的说着对不起。
他何尝不明白黎簇的痛苦,曾经他也是如此,绝望痛哭,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为什么一定是他?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他只能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
阿离转动僵硬的眼珠,目光落在病房门口,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痛苦。
她只知道命运早己注定,如果无法改变,那就接受好了。
她永远都不会明白……
因为,她从来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她从来也没有正常的人生。
自然不明白无邪和黎簇的痛苦。
阿离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他们,为什么痛苦啊……”
身旁的张启灵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解雨臣解释道:“因为一切都变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他说完,眉眼低垂,似乎想到什么,情绪低落。
阿离默默听着,没有一丝反应。
最后还是胖子出面,打算阻止的这场闹剧。
黎簇不愿意离开,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他注定得不到答案。
张启灵走出病房,一手刀砍在黎簇的后脖颈上。
黎簇两眼一黑,软软的倒下去,被张启灵伸手接住。
在无邪的安排下,黎簇再次被送入病房,而他们,也给阿离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病弱的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