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两名公安同志反应极快,
“嘭!”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江羽白被两人用娴熟的擒拿技巧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放开我!”
江羽白像一条被钉在地上的毒蛇,身体剧烈地扭动着,发出“嗬嗬”的粗喘。
他抬着头,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一双眼睛充斥着骇人的血丝,死死地、死死地瞪着缓缓站起身的林见雪。
仿佛要用目光,将她凌迟处死。
林见雪站首了身体,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
然后缓缓抬起手,用一张干净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靠近他时,似乎沾染上他气息的指尖。
擦完,她手腕轻轻一抖。
那张纸巾,被她轻飘飘地,丢落在了江羽白因愤怒和屈辱而涨得通红的脸上。
“下地狱去吧。”
杀人,要诛心。
这,还是上辈子江羽白和江语宁,手把手教会她的。
她向来是个好学生,过目不忘,一学就会。
如今,不过是将他们教的东西,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罢了。
丢下这句话,林见雪不再看地上那滩烂泥一眼,她利落地转身。
门外,父母焦灼担忧的脸庞映入眼帘。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林见雪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扬起一抹带着暖意的弧度。
她快步迎了上去。
身后,依旧传来江羽白歇斯底里的咆哮:
“林见雪!!你这个毒妇!你害我!你害惨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字字泣血,句句怨毒,那眼神,即便是隔着即将关上的门缝,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疯狂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林见雪推开审讯室那扇 木门,几乎是立刻,就被等候在外、心急如焚的沈雾和林岳峰一左一右地护在了中间。
“小雪!”沈雾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紧紧抓住女儿的胳膊,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着,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没事吧?他、他刚才没伤到你吧?”
林见雪摇了摇头,对着母亲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妈,爸,我没事,你看,好好的呢。”
沈雾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女儿确实毫发无伤,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她又疑惑地皱起眉头,看向里面仍在疯狂咒骂的江羽白,不解地问:“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跟疯了一样?”
话音刚落,就见被两个公安死死按住的江羽白,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打击和刺激,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紧接着,“哇”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污秽物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他趴在那堆呕吐物里,身体还在不住地抽搐,时而痛哭流涕,时而疯狂咒骂,时而又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整个人彻底陷入了崩溃的癫狂状态。
那副狼狈、肮脏、毫无尊严的样子,看得沈雾一阵反胃,她嫌弃地别开脸,忍不住低声对林岳峰抱怨道:“你说我们当初,眼睛是多瞎,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玩意儿了?”
林见雪平静地站在父母身边,淡淡地瞥了一眼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挣扎的江羽白,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很绝望吧?
很愤怒吧?
被自以为掌控于股掌之间的人愚弄的感觉,是不是让你恶心反胃,恨不得立刻死去?
上辈子,你和江语宁,还有你的好母亲佟采荷,就是这样一步步设计我,最终要了我的命。
这辈子,轮到我了。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很公平,不是吗?
江羽白并不蠢,相反,他很精明,很懂得权衡利弊,很会利用人心。否则,上辈子也不会将她,将林家,玩弄于股掌之上。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说太多。
她只需要,轻轻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江羽白,我知道,你妈曾经在给我妈炖的鸡汤里,下过药。”
仅此一句,就足够了。
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知道江语宁为什么会流产,知道为什么他和江语宁看电影,会正好被熟人看到,甚至,知道他和江语宁在她家里卿卿我我,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她冷眼旁观着他和江语宁如同跳梁小丑般的表演,看着他们一步步踏入她精心挖掘的陷阱,看着他们自作聪明地走向毁灭……
那种被人精心算计,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落入圈套,明知是陷阱却无力挣脱,最终被彻底碾碎的滋味……足够恶心得让人想立刻死去!
他如今尝到的,不过就是当年她躺在疗养院里的滋味罢了。
林见雪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施舍给他哪怕一丝余光。
她牵起父母温暖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审讯室外走去。
门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己经挣脱了云层的束缚,金灿灿地洒满了整个公安局的小院。
暖洋洋的光线落在她的脸上,驱散了最后那一丝残留的阴霾。
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迟来的温暖与光明。
她心情很好。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