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的未来
督战者的臂甲。
其实所谓的臂甲只是联盟军当中每一位士兵都会佩戴的战术终端，只不过身为异人小队的督战者，每一位督战者的战术终端里都会多出来一个功能，一个用来监视和处理异人小队的功能。
异人很强，它们掌握着普通人类所没有的超能力。但是，作为超越人类的代价，它们无时无刻都在承受名为侵蚀的痛苦，那是由超能力所带来的副作用，一股未知的力量，每当异人使用一次能力，它们的身体与精神都会受到那股力量的侵蚀。而当侵蚀到一定程度，异人的超能力会被进一步强化，但同时会失去理智，变成失控狂暴的非人怪物。
而督战者，正是为了异人们发生暴走后的处置而设立的一个兵种。
正如他的兵种名字那样，督战者的存在意义便是监督异人们的战斗，而他的另一份职责，便是异人侵蚀值超标，开始失控暴走之时，根据当前的战斗状况，对失控异人进行处置。
而处置的方法，便是经由督战者的战术终端，引爆被安装在失控异人大脑中的微缩芯片炸弹，直接摧毁掉异人的脑袋，进而阻止异人的暴走。
——毕竟，失控的异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会再见到它，而且还是在现实里……在汀莫异席的手里。
是了，毕竟我们都是他所创造出来的造物，那么他在我们的身体里做一些什么手脚也是简简单单的事。说不定，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在我们的身体里装了一枚和那些异人一样的微缩芯片炸弹，只为了有朝一日出现异常情况的时候，可以快速处理掉……失败品。
只是，为什么是现在？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掏出督战者臂甲，而不是我之前杀掉四号的时候，也不是我和面前的一号五号六号大打出手的时候？
汀莫异席并没有给我思考这些疑问的时间。
随着汀莫异席按动手臂上的终端，五号六号与坐在轮椅上的一号的脑袋就像是被砸碎的西瓜一样忽然炸开，殷红的鲜血混杂着惨白的某个器官一起四散飞溅，也染红了我的视线。
“……”
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地的三具无头死尸，脑袋里一片空白。
在我的感知里，一号五号和六号的死皇气息在快速消散，他们和已经跨过了某条线的我并不一样，他们只是普通的死皇，他们有弱点，也会死亡。而现在，他们的弱点已经被破坏，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彻底死了。
他们死在了被他们尊称为“父亲”的男人手中。
“你……杀了他们？”
我抬起头，望向那站在阳台边缘的汀莫异席，却发现他依旧还是那副一脸淡然的神情，仿佛他刚才只是处理掉了几个无用的棋子一样。
但那可不是什么无用的棋子，他们可是他的造物，是将他视作父亲的……孩子！他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杀死自己的孩子？
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
“抉择之刻已至，诺希，我只是做出了正确且唯一的选择而已。”
“……哈？”
汀莫异席抬起脚，踩在了城堡的围栏上，一台隐形的小型无人机忽然从夜空中现身，稳稳地停在他的面前。每当他向前踏出一步，就有一台无人机出现在他的脚下。过了一会，他便从城堡二楼来到了地面，就站在一号五号和六号曾经站着的地方。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的尸体一眼。
“诺希，我问你，你觉得未来是什么？”
“？”
突然被问到的我一头雾水，不过汀莫异席并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
“是可能性的延展。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乃至每一次呼吸，都会产生一种或者无穷多种可能性，时间不过是这些可能性的延伸的一种体现而已，而将这些可能性的延伸组合起来……便组成了我们的‘未来’。”
“正因如此，‘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正如你们那位地球人所做的盒中之猫的实验那般，在观察到它之前，我们对它的情况一无所知……我们对未来会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喜剧亦或悲剧，在被揭晓前无人知晓。”
“但这并不代表未来无法被改变，恰恰相反，要想让无法被确定的未来被确定下来，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引导……”
“比如，请来一个人，请他晃一晃那个装着猫的箱子，让那盒子里的猫叫出声来，或是让那盒子发出死尸的臭味，亦或者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么猫的未来便被确定了下来。”
他张开手掌，将手伸向了我，说道。
“而你，便是我所创造出来的，那个被请来晃箱子的人。”
“我……？”
我愣愣地指了指自己。
汀莫异席点了点头。
“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我曾游历了无数个宇宙，只为找到能够影响未来的可能性，但每一次，我都曾与它失之交臂……最近的一次，我与他只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我累了，已经走不动了。他曾是我最后的希望，却是又一次落空……直到他曾经的同僚带着一份疯狂的计划找到了我，我才再次看到了那几乎要消失不见的曙光！”
听着汀莫异席逐渐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的话语，我下意识看向他的脸，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病态的狂热……以及近似疯狂的执着。
被他眼中那疯狂的执着所影响，我下意识地呢喃道。
“是……什么计划？”
他忽然低下头，眼中的狂热与执着全都被隐藏了起来，只剩下一个似乎深藏着另外一种情绪的眼神。
“抱歉，孩子，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难不成是某种邪恶的计划？”
“不，是你听完之后，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
我嘴角微微抽搐。
“不管如何，如今的未来已经不再是一片迷雾，因为我们的计划，被观察到的未来分支已经被限制到了个位数。而现在，我们就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等一下。”我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也能观察到未来？”
“……不过是一些，依靠外力的小手段而已。”
“能够直接观察到未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小手段吧？”
“……确实不小。”
汀莫异席摇了摇头，在我开口之前抢先说道，“在继续解答你的疑惑之前，我更希望我们先拼上这最后一块拼图，而当这块拼图被拼上之时，无需提问，你心中的大部分疑问便能得到解答。”
听到汀莫异席的回答，我双手抱胸，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真的吗？”
“……我知道，如今的我并不值得你的信任，但是，诺希，看在是我创造了你，将你带到这个世界的份上，请你暂且再相信我一次。如何？”
他这么说着，随后便在我的注视下，弯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