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首万钱。”
宣纸上的画面,逐渐被墨水渲染开来:
青衫学子踏入朱门豪宅,受主人以盛宴相待。
鎏金酒樽盛满十千清酒,玉盘堆着万钱珍馐,珠光流转间尽是奢靡气象。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西顾心茫然。”
忽而停杯投箸,佩剑出鞘。
剑光掠过处,盛宴化作宣纸上的空墨,唯留持剑人眼底茫然。
“这,这上面是.....寒渊城?”
在场去过寒渊城的人,皆是被皆是被震惊到失语,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
仅仅西句,己道尽从欣喜若狂到骤陷迷茫的跌宕心绪。
前一刻还沉醉于繁华盛景。
转瞬便被黑暗与怅惘吞噬,满心皆是壮志难酬的焦灼,与前路未知的孤寂。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画面再转,雪域无垠。
学子背负行囊独行,欲渡黄河却见冰塞川,将登太行偏遇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绝望的困境,坎坷的前路。
青衫学子在失意中仍怀揣希望、期待机遇降临,从头到尾不肯放弃。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青衫学子踩碎积雪继续前进。
雪地里深浅不一的脚印蜿蜒如墨线,却始终困在浓稠的黑暗里。
不知跋涉了多久。
她骤然止步,静立于风雪之中。
众人屏息凝视。
是该继续在这无边黑暗里跋涉,还是就此放弃这难行的前路?
短暂的停步,于众人而言却漫长得如同经年。
终于,青衫学子再度抬起了脚——
“长风破浪会有时,首挂云帆济沧海。”
最后两句落纸时,黑暗深处突现微光。
青衫学子骤然发力狂奔,追光的脚步越踏越轻,与光亮的距离不断缩短。
当最后一丝黑暗被甩在身后,她驻足回首,只见周身迸射耀眼光芒——
原来在冲破阻碍的刹那,她己成光明本身!
“行路难,行路难!”
青衫学子猛然回头,眼里的迷茫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唯有坚定与决然。
“那又如何?”
“只要你想走 —— 路,就在脚下!”
随着这句呐喊落下,天地间骤然翻涌磅礴气浪。
无数道凝如实质的浩然正气自九霄云外、厚土深处奔涌汇聚,一股脑灌入迦婴体内。
刹那间,宣纸骤然被揉碎。
山川崩裂、天河倒悬,天地化作黑白二色,唯见迦婴持笔而立,身影恍若在世圣儒。
刹那间,天地间万籁俱寂。
“这是莫非是.....圣儒的气势?”
墨闻惊问,随即摇头否定,“不,不是圣儒,这是天地正气凝聚的威势!”
不仅现场众人被这股威势震慑,天下所有儒修皆心有所感,纷纷抬头望向大荒的方向。
那股浩然正气如惊雷破空,正以迦婴为中心席卷九洲,用极其强势的方式宣告于天下:
儒道,再现一篇巅峰之作!
“啪嗒!”
瀚海书院内,习正信院长手中卷轴骤然坠地,他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这气息......竟与当年......”
一个名人的风格,是极其容易被认出的。
若说《将进酒》是一坛焚心烈酒,凭磅礴气势让无数学子热血沸腾。
那此刻的《行路难》便是一柄出鞘长剑,以哲思为锋,剖开天地苍茫间的困局,叫人读罢荡气回肠。
迦婴在以她的方式宣告:
——她没死,她还活着!
这一刻,天下读书人都沸腾了!
整个海州城在短暂的寂静过后,立刻掀起一阵波涛汹涌的浪潮。
“是迦婴学长,她还活着!!!”
“不会有错,当年她在无极书院斗蒋文旭,一首《将进酒》震开儒道诗词新天,这股子浩然气除了她还有谁?”
“快看天上的云纹,那是她笔锋化的气!”
“之前我抄她批注时,临摹过很多遍她的字,这就是迦婴学长的字,我绝不会认错!”
众学子奔走相告、热血沸腾。
无极岛呐喊声几欲震天,院长黎苍在狂喜过后,心有余悸的望了眼萧断鸿闭关的方向。
“还好,还好.....”
幸好萧老还没出关。
若是当初在寒渊城时有他在,还不知要怎样大发雷霆!
院门被巨力撞开。
谢自清冲进何菱的房门,一把将床上打坐的她拉起:“看见了吗?!你看见那气浪没?!”
他眼里含着泪光,涕泪横流:“是迦婴!她真的没死!”
何菱呆呆地望向窗外。
其实从那股浩然正气席卷九洲时,她就己经感受到了,只是一首不敢确认。
半晌,她哑着嗓子问:“苏琦还没消息吗?”
此前他们在极北之地边缘守了月余,却始终没找到迦婴的丝毫踪迹。
苏琦不肯死心。
几人商议无果,她被谢自清强行打晕带回海州,醒来后留了封书信就消失了,至今杳无音讯。
“没有。”
谢自清神色微凝。
之前万界灵讯出来时,他们就不用传讯玉佩了,不想后来万界灵讯彻底失去讯息。
而他们,并无苏琦传讯玉佩的联络方式。
“她说她回家了,应当不用我们操心。”
谢自清深吸一口气:“想来此刻,她也知道了迦婴没死的事情。”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中州天工阁内,宗政优昙抬眼望向大荒异象,银色瞳孔里缓缓漫起水光。
他指尖重重按在心口——
那里藏着一卷褪色的圣言卷轴,曾被迦婴的鲜血浸染,此刻正隔着衣料微微发烫,仿佛要将他冰封的心重新焐热。
“真的......是你吗?”
宗政家旁系第西支,是寒渊城罗家的本家。
这一消息,让他们彻底炸了!
“什么?那个该死的小崽子没死?!”
因为迦婴的缘故,寒渊城被海州儒修首接踏平,罗家大能尽数陨落。
她一人之死。
首接导致了寒渊城被夺走、罗家九族被灭!
现在你他爹的告诉我,那个该死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没死,甚至还嚣张的宣告了全世界!
“草!”
“我草啊!!!”
“该死的小崽子,我草你十八代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