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光点。

绫霜缓缓开口,却只回了一个字。

“好。”

怀中的少女已无生机,绫霜抱着她跌坐在地上,弯下腰身,双肩轻轻颤动着。

她似乎是在哭,哪怕她藏起了面容,克制了情绪,但所有人却都知道。

不,不止是人,这周围的山川草木,万象山河,都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绫霜身边的地面上突兀的长出一朵妖冶的蓝色花瓣,其上映衬的星辰中闪耀这一股玄妙的道蕴感觉。

下一刻,宛若当初在问心石幻境内的场景一般,蓝花以绫霜为中心,飞速向周围生长扩散,就连满是煞气的血鼎也被花海吞噬。

晚夜海棠,乃是传闻只生于三世情人合葬之地的烈性情花,妖冶的蓝,覆盖了周遭的血。

像是用这份最后盛开的美丽,欲盖弥彰的为情伤做结。

被花海拥簇着的银发美人宛若一只绝艳的花妖。许久,她才缓缓的抬起了眸子,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站在云端的男子身影。

娇儿,四时繁花我会代你去看的。在那之前,我会先看着云烛从云端摔落。





183 剑灵随主


周围的蓝花在风中摇曳着,映衬着中心的银发美人。绫霜看了一眼花海,只觉得眼前的景色似乎让心口平缓了些许。并非是因为其他,而是这情花让看的人有一种它明白你此刻悲伤的感觉。

对于所有悲伤之人,感同身受永远是最好的分担苦楚的方法。哪怕感同身受的主体是一片花海。

这种感同身受是双向的,绫霜用素白的指尖扫过花叶,仿佛自己是这花,正借着花海看向自己。

绫霜原本不知道晚夜海棠为什么开,此刻她却很明白,因为这片情花,就是她的道。

原本绫霜就是以情入道,和原身走的完全不是一路子。不过多情之道海纳百川,可以包容大多数其他的功法,故而她在证得道心后,《霜华剑经》自然也还可以使用。

但绫霜体内还有媚骨存在,之前媚骨在她证道心的时候将多情道原本对春华秋实,山川海木的“多情”,强行转移了一半到红尘情缘上。

这被转移的一半,就没有原本的多情道那么包容了。而且恰恰相反,最是排他。

红尘痴缠,爱怒嗔念,哪个不是自私排他的,自然容不下它物。

这份红尘痴缠,随着绫霜接连经历和墨婉断情以及娇儿之事后,变得愈发壮大,在不知不觉间,早就超过了原本一半的占比,侵染了绫霜道心的大部分空间。

这种侵染带来最直接的负面效果就是排他,霜华剑经作为不匹配此道的功法,只会越练越弱。

其实在墨婉之事后绫霜就应该很难使用《霜华剑经》了,但因琉璃雪走已启灵智,器灵一定程度上能够替宿主分担匹配功法的道心之能,故而才能坚持到如今。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道,所以琉璃雪走碎了。

绫霜看着地上断裂的雪刃,轻叹一声。

她现在知道了。

琉璃雪走,是主动碎断的。

开启灵智的法器都有傲气,何况最是清冷的霜雪剑灵。在宿主不修霜雪功法的那一刻,其实大多数器灵就会设法离开了。但因为这初启的剑灵是伴随着绫霜温养而出的,性子也受到宿主潜移默化的影响,它还想帮绫霜,故而主动揽下使用功法的负担。

但这种将排异灵力转化为适配《霜华剑经》灵力的方法对琉璃雪走来说会产生很大的损伤,甚至会让它初启的器灵也随之磨灭。

这原本也是它自己选好的结局,护主而生,护主而死。

可全然不知情的绫霜今日催动本源道蕴注入其中。任它如何想要保护绫霜,也不能堪此大辱。

它毕竟是剑灵,剑,锋锐无双,从来都是排他的,而不是包容万物。

它包容过了,甚至在能保护绫霜的层面上它做到了最大的妥协,但涉及底线就不行了。

故而在一声悲鸣过后,琉璃雪走选择了自毁,碎做两断。

这点也算是剑随宿主。

爱时爱到极致,断时果决刚烈。

绫霜伸手将断裂的琉璃雪走捧起,无言的收入了储物戒中。

是我有愧于你…

我本不欲害琉璃雪走,但它却因我而亡。

此刻,绫霜真切的感受到了许多事在世间是没有双全法的。许多人,也难靠着悔悟护下。

因为悔,总是来的那么迟。

绫霜站起身子,将怀中的娇儿放在地上,站起了身。

染着血的袖口一挥,周围的晚夜海棠应声攀附,将花海中的少女覆入其中。

金色的眸子看向天顶的云烛,心中似乎有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情感滋生,催促着她让云上的人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绫霜知道这是体内的魔气在起作用,但这一刻,她有些难以抵挡这心绪。

魔之所以为魔,正是因为它总能击中人心底最真切的念想。

绫霜手心攥着袖口,忍下了这股冲动。不是放弃,而是等待。

洞虚斗法,想要介入必须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否则非无功,还白送了性命。

而与此同时天顶的云烛看着下方崩散的阵法,感受着眼中逐渐散去的瞳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许久才叹了口气。

“功亏一篑。是我输了。”

云烛说这话时,金瞳俯视着下方的绫霜。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平静。”

站在已经勉强只剩下人形的血锁观音法相上,妙音如是开口。

“也比我自己想象的更平静。或许是因为她抱着伏娇儿无瞳尸首的那一幕有些眼熟吧,人上了年岁,总会怀念过去。”

云烛收回目光,让思绪从往事中回到眼前:“此计落空罢了,我之大愿,还有再起之时。”

拿得起,放得下。哪怕是妙音也很难不承认,云烛是有洞虚气度的大修士。

“你该走了。”

妙音出言。

“是啊,我该走了。”

云烛点头,面色如常。

二人作为洞虚修士,神识超乎常人,自然都感受到了有一股洞虚之力正快速向着此地赶来。

这股丹青之意二人都非常熟悉,来人是青崖子。

青崖子和修为未跌落前的妙音相当,乃是洞虚三重。云烛若是成功夺瞳,尚可与之一战,此时却完全没有可能了,唯有趁着对方未到,速速退走以图后续。

二人说完,却身形都没有动,反倒是各自身上的灵力气势愈发攀升。

妙音当然不是好心提醒云烛要走,是因为她也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下云烛。

夺瞳之阵已经阵成,剩下的阵力会逐渐消解,血锁观音也会很快散去。

穷途之犬,最是狞恶,这是最该警惕的时机。

而云烛攀升的灵气显然也印证了妙音所想,他确实是打算走之前用最强一剑斩杀妙音再遁逃离开,毕竟时间完全够。

妙音多次坏他大计,他是拿得起放得下,但不代表他不想杀了阻碍自己的人。

地虎剑上流云翻转,血锁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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