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客堂只剩下张平、高越和小芝三人,高越说道:“相爷可知道我为何让你屏退左右?”
张平恭敬地说道:“愿闻先生高见。”
高越继续说道:“我们下面要谈到的天下大势,与你的儿子有关,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少一些人知道总是对的。”
不等张平问话,高越说道:“刚才相爷问道天下大势,高某并不急于回答。观相爷之公子,不惑之年方可有天大造化,再过三载遇一代明主,当可成就千古大业。”
张平有点疑惑地问道:“按先生所言,张某心中有点疑惑,难道小儿乃将来天下一统的关键?此外,为善还是为恶?张家世代忠良,能否光宗耀祖不在首位,而是希望后代能够有悲悯天下苍生之心,为黎民谋福祉足矣。”
高越有点欣赏地看着张平:“看来先父张开地相爷没有忘记我当初的话,张家能够三代名相,是有道理的。”
高越有点感伤地说道:“当年与你父亲没有更多的时间见面,在天下乱局之中,我们也就只见过三次,彼此惺惺相惜。高某记得最后一次见你父亲,临走之前和他说过,张家三代都会是一代名相,尤其是其孙子将辅助明君成为千古难得的一代名相,其影响不止百年,甚至是数百乃至千年。当时还曾告诉你父亲,之所以提前道出天机,是真心希望在他这一代就立下忠义正首、悲悯苍生的优良家风,并世代传承,如果真是这样,必将为天下百姓之福也。”
高越看着张平,缓缓说道:“张相爷,高某今天见到你,心中己知你的父亲己经做到了这一点,因为你们父子的作为特别相似。看来张开地相爷是真的将高某的话记住了。”
张平感慨地说道:“父亲当年没少和我提起这个事情,而且在其晚年,特地书写了张家家训,要后代子孙必须以此家训为人处世,不得有违。”
张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竹简,恭敬的交给高越,说道:“高先生,这就是先父书写的张家家训,请先生过目。”
高越接过竹简,轻轻地打开。
第一页就己经写着:凡我张家后人,必以此家训为终身之操守,并世代传承。
第二页写着:天下之道,必以苍生为重。
第三页写着:顺天道,尽人道,禀忠义,正人事。
家训里面,还有着详细的为人处世之道,句句都是一个忠良之家的家风传承。
高越合上竹简家训,心里五味杂陈,心中感叹不己:“张开地相爷,真不愧是一代名相,更不愧高某跨越千年与你结识一场啊。”
将家训交还张平,高越突然语气严厉的说道:“张相爷,你父亲的家训传承世代,你的儿子必可为善,这个自不用担忧。可是高某想问问张相爷,我们现在在谈论天下大势,上党交于赵国,可是相爷的计谋?”
张平有点惊讶,见高越突然之间语气严厉,吓的双腿发软,半晌说不出话。隔了一会,张平才叹了一声说道:“不瞒高先生,确实是张某的主意,秦国势强,韩国不敌,无奈之下唯有借助赵国一起抗秦。”
高越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张相爷,你真糊涂啊,你以为这样,韩国就安全了吗?大错特错啊。秦国势强,但是秦昭襄王是有为之君,朝野之中都是忠良之士,还不至于马上灭韩。而赵国虽然势弱,但是比起韩国,那是不知道强了多少,赵国野心之士不少,只要拿到上党郡,为了扩大赵国势力,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韩国。到那个时候,秦国必定袖手旁观坐等韩国灭亡啊。而如果秦国赢了赵国夺回上党郡,势必向韩国算这笔账,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无论秦赵那方打赢,韩国都必将是输家啊。张相爷,你满腹经纶,这是引火烧身和引狼入室啊,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张平听完,吓出了一身冷汗,高越说的这个道理确实是很对,如果真这样,韩国危矣。
张平心里不安地说道:“高先生,现如今上党郡己经在赵国手里,己经无法挽回,如果赵国不敌秦国,上党郡被秦国夺回,那韩国就危在旦夕。”
高越哈哈大笑:“如果没有办法解决韩国的危机,高某这次就白来一趟韩国啦。”
张平大喜过望,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高越接着说道:“现在的整个形势,赵国接收了上党郡之后,在长平与秦国两军对垒,赵国由廉颇大将军为帅,秦国以白起大将军为帅,这场战事一触即发。一旦开战,赵国必败,到时必会要求韩国加入夹攻秦国。如果赵韩联手对抗秦国,秦国必会全力备战,到时按照秦国的实力,赵韩很难取胜。而一旦陷入胶着的状态,赵国必会依靠其强大的胡骑骑射撤兵,秦国为免伤亡,必暂时放弃赵国,而转而找韩国算账,试问韩国以何拒秦国?高某认为,为今之计,就是韩国暂时置之度外,无论赵秦战事如何,更无论赵国是否求助,韩国都不能加入这战局,同时寻找机会和秦国暂时交好,这样的话,哪怕秦国拿到上党郡,也对韩国无碍也。”
张平听的连连点头:“高先生所言极是,确实现在的形势对于韩国都非常的不利,先生此计可解韩国于危局之中。只是现在韩国与秦国之间关系紧张,如何能够交好?”
高越呵呵一笑:“张相爷,这个事情无妨,包在高某身上,现在秦国国君也有意与韩国交好。日前高某在秦国任国君客卿之时,与秦昭襄王有过私下谈话,既然赵秦双方都有同样的想法,高某也就乐得做这个和事佬。”
张平感激地说道:“张平谋事不足,差点让韩国陷入危局,多亏先生挽回局面。张家蒙先生大恩久矣,还请受张平一拜。”
高越吓的赶紧扶起要下跪的张平,我的天,这个两千年前的祖宗要跪拜一个两千年后的小辈,这谁受得了,真跪下去,我高越不得折寿。
高越正色地说道:“相爷,高某与张家世代相交,将来也许还会与你的儿子张良会有交集,就这份交情,高某自当为张家尽力。这次来韩国,一是探访故友后人,二是解决秦韩之间的危局。一旦战事燃起,秦韩无辜百姓必遭战火波及,能够暂时让两国交好,于国于黎民百姓也是一番功德。高某还有一话告诉张相爷,你父亲的家训之中,第三页写着:顺天道,尽人道,禀忠义,正人事。这里面的学问可大啦,我们为人处世,尤其是作为一国重臣,也要顺应天道,千万不可去逆天而行,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行。所谓的禀忠义,就是对国君对朝廷以忠诚为先,正人事就是行为上必须走正道。简单说起来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当今天下乱局,天下一统己经势不可挡,七国最终只能剩下一个,既然上天己经这样安排,只要对天下百姓有利,我们就只能去顺应天命。不知道张相爷可否明白?”
张平恭敬地说道:“多谢高先生的一番教诲,让张平茅塞顿开,张平会按照先生所言,尽人事听天命吧。”
高越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大事己毕,高某也要尽快离开韩国啦。”
张平有点惊愕地说道:“先生刚到韩国,一路跋涉,张平尚未尽地主之谊,何以又要匆匆而去。”
高越叹息了一声说道:“高某也想歇下来,可是肩上的担子太重。现如今长平一带战事随时爆发,秦国白起是一个猛将,一旦开战,按照白起的个性,势必会有大量的杀戮。高某心中悲悯苍生之无辜,只想早点过去,以便阻止这场杀戮。当然,如果是天意注定,高某也只能尽力而为罢啦。”
张平上前弯下腰深深的行了一礼:“高先生心系天下苍生,乃我辈之垂范,张某会时时以先生行为警醒自己。”
高越扶起张平,缓缓说道:“张家世代忠良,高某也敬佩不己。客套话就不多说啦,高某等人明天启程,今晚少不得在贵府还要叨扰。至于韩国国君那边,高某就不过去拜访啦,请张相爷转达高某的歉意,他日到韩国,再去拜访国君。”
当晚,张平在相府之中摆下家宴,宴请了高越等人,一番宴席下来己经天色到了亥时(晚上十点左右)。
张平命下人带高越到厢房歇息,这厢房是相府之中最大最豪华的一个,里面各种设施齐备。
回到厢房,高越让小芝到镇兽神印中看看小桃的恢复情况。
而高越却趁着这个时间赶紧洗漱冲凉,现在虽然己经快要入秋,但是一番跋涉下来,也是浑身灰尘。刚才进厢房的时候,高越发现这厢房虽然豪华,但是洗漱冲凉的地方居然是开放式的,所以赶紧支开小芝去神印之中。不然的话,这样去洗漱冲凉,可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高越冲凉好出来,看到小芝还没回来,心里想想还好,不会有尴尬的情况发生。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小芝刚才己经从神印之中回来,只是不好意思赶紧又躲了回去。
隔了一会,高越面前显出小芝的身影,见到小芝回来,高越赶紧问道:“小桃的伤势怎么样啦?”
小芝莞尔笑了:“公子不用担心,小桃恢复的非常快,应该两天就可以出来了。而且还要告诉公子一个事情,这个镇兽神印的空间还真的很神奇,不仅可以疗伤,而且还可以造出美人的胚子。”
高越愣了一下:“美人胚子?啥意思?”
小芝带着一点狡黠的眼神说道:“到时候等小桃出来,公子就知道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放亮,高越己经起床,虽然这相府的卧榻睡的确实舒服,但是高越心中有事,还是赶紧早早起来。
见到小芝还在熟睡,高越干脆一个人悄悄走出外面,趁着天亮去看看相府的景色。
走出厢房,外面就是一个硕大的花园,里面有几个园丁正在修剪花木,边上有一些厨子在厨房边上忙着准备早膳,一阵阵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高先生好雅兴,这么早就起床了。”
高越回头一看,原来是相府的管家樊海。
“樊总管起这么早。”高越问道。
樊海咳了一声:“嘿嘿,樊某平时可没有那么早起来的。今天是相爷吩咐,要樊某过来看看高先生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相爷天没有亮就进宫去开朝会,特地嘱咐高先生等他回来再动身。”
高越有点抱歉地说道:“有劳樊总管啦,我随处走走就行。”
这相府实际上并不是很大,比起那些诸侯国的王侯公卿的府宅,都要差许多。高越越看,心中越连连称奇,奇的是这相府的布局简首就是一个洞天福地的风水局,府宅讲究的是前庭,后宅不露。前庭是门面也是人来人往的会客之所,所以需要讲究气势和运势。后宅是家人居住的地方,以藏风聚气为主,所以一般不宜太过显眼,这相府完全符合了这个布局。
难怪张家能够三代为相,看来不是完全单靠运气,要不就是张家自己懂行,要不就是得到高人指点。
想到这点,高越好奇地试探着问道:“樊总管,这相府的布局甚好,不知道相爷或者前任的张开地相爷,是否有和什么奇人异士相交。”
樊海说道:“我到这相府也就二十多年,当时刚来的时候,张老相爷还在世,并未听说有什么奇人异士前来。”
樊海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老相爷有一次和我聊家常的时候,曾经说过其先祖曾经得过一个高人指点,略懂一点异术。”
“哦哦,原来如此。”高越也不点破,这个世界上能够做出这种绝妙布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士。
逛完相府,高越回到厢房,小芝己经起床洗漱,那边管家己经差人送来精致的早膳。
一个时辰之后,厢房外面传来了张平的声音:“高先生,张某来迟啦。”
高越迎了出去,应声说道:“张相爷公务繁忙,怎可言迟。”
张平进来后坐下说道:“我今天一早入宫,觐见韩国君,将高先生分析的厉害关系向国君陈说,国君连连称许。国君对高先生仰慕不己,本想招高先生入宫一见,可惜高先生急着赶路,国君深感遗憾。不过韩国君让我带给先生一句话,今后高先生是我韩国国君的贵客,若有任何差遣,只需着人传话,韩国必将全力以赴。”
高越呵呵笑了:“多谢张相爷美言,多谢韩国君抬爱。”
高越辞别张平准备上路,张平吩咐下人牵出骏马,两匹骏马经过两天的照料,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神气。
高越和小芝上马,朝着张平拱拱手:“张相爷,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