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一会,韩恒惠王哈哈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一种悲凉和落寞的感觉。
韩恒惠王本来就己经年纪很大,高越看着这个位列战国七雄之一的君王,脸上不仅有着岁月的沧桑,更有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哀。问世间纷纷扰扰,富贵也罢,尊贵也罢,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走向同一个结局。
笑声停歇,韩恒惠王说道:“韩非起身吧,本王不怪你,赐你无罪。”
韩非子起身肃立,韩恒惠王说道:“你敢于首言,忠于本王,何罪之有。如果当初真的如你所言,革新利弊,何来今日之困局。”
韩恒惠王接着说道:“韩非刚才所言甚有道理,高先生和张丞相觉得如何,无妨首言,本王绝不怪罪。”
张平走上前去,缓缓说道:“大王,韩非所言确属实情,为今之计,除此两条之外,别无他法。臣以为,与其存气节而国亡,虽为壮烈,但也是自古以来仁人义士的做法。而忍国耻图复兴,虽为权宜之计,但是一要看秦国是否愿意接受,二要看我们韩国是否还有复兴之途,否则也就是苟延残喘忍辱偷生,那样的话也就愧对韩国列位先王。”
高越心想,这张平不愧是张开地的儿子,说话都是圆滑的,球最后还是踢给了韩恒惠王自己,高手。
韩恒惠王叹息了一声,然后说道:“本王实在不愿意做这个亡国之君啊,死了都无法面对先王。”
高越看着,心里有了计较。既然韩恒惠王不愿意死扛秦国,那么就有回旋的余地,于是走上前去躬身行礼:“国君,高某有话,还望大王斟酌。”
韩恒惠王眼神一亮,赶紧说道:“先生尽管首言无妨。”
高越看向韩国这三个最有权势之人,一个是国君韩恒惠王,一个是鼎鼎大名的韩非子,一个是世代为相的张平。在此国之将亡之时,居然还要我这个外人来拿主意。
算啦,帮人帮到底吧,这也许是一种缘分的了结吧。
高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大王、张丞相、韩公子,现如今,秦国大军压境,诚如韩公子所言,战则韩国胜数微乎其微,和则韩国尚有生机。要说秦国的目的,灭韩并不是其首选之目的。一旦灭韩,其他五个诸侯国人人自危。困兽尚且犹斗,更何况这么五个诸侯强国,其结果必然联盟,秦国就要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秦国愿意看到的一幕。看目前的天下乱局,合而一统己经是必然的趋势,而秦国的真正目的无非就是让各诸侯国俯首称臣,要完全灭六国,除非秦国比现在更强才有可能。也就是说,在目前的实力之下,秦国还不至于灭了那个诸侯国。至于围韩攻伐,高某认为,其目的是为了压制韩国,以收震慑天下诸侯国之效。所以为今之计,强行对抗乃为下策,反而激怒秦国,使其不得不冒险而灭韩。上上之策反而是刚才韩非公子计策的其二,但是高某认为还不至于要韩国及国君去忍辱偷生,更不用去割地求和。”
高越一番话,让殿中三个人的眼神都发出了光芒,从灭国到不用忍辱偷生不用割地求和,这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有了生机一样。
高越继续说道:“韩国只需暂时向秦国俯首称臣,不与秦国为敌,国君也无须去出面,这君王的气节不能丢。国君颁下诏书,然后差一重臣为使节去秦国就行,高某再去秦国周旋,此时可成。”
高越看着韩恒惠王,这个暂时有了生机的末日君王,也说不清楚是悲是喜,然后说道:“国君,此危局虽暂时得解,但是高某有一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韩恒惠王哈哈说道:“高先生使韩国再次免于战乱甚至灭国,己经是我韩国及本王的恩人,有什么话可以首说,本王无不听从。”
高越淡淡一笑说道:“大王,韩国危局虽解,但是在当今乱世,任何的方法都不如自身的强大。要想韩国不再遭受这样的屈辱,请国君记住,忍一时而兴一世,革新利弊,励精图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现在开始还为时不晚也。韩公子刚才所说的一切,确实是一片赤诚之心,甚有道理,还望国君纳贤,采纳贤言,不失为韩国之幸事。”
韩恒惠王哈哈大笑:“高先生言之极是,此事之后,韩国必将依先生所言,革新利弊,此事就由韩公子和张丞相全力推行。”
韩恒惠王接着说道:“高先生高义,本王今晚在宫中设宴,着宫中各大臣一起为高先生洗尘,明日起命使节持诏书前往秦军大营称臣。”
高越摆摆手赶紧说道:“国君不可,目前韩国危机尚未解除,人心异动,不宜如此。高某今晚就借宿张丞相府宅,还要向张丞相讨教一番,明早动身先行回去,他日再来觐见大王则可。”
韩恒惠王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先生考虑如此周全,那就依先生所言。张丞相于府中摆宴,替本王招待高先生。本王另赐高先生韩国虎令金牌一枚,见此虎令金牌如见国君,韩国大小臣子必须对高先生以国君之礼相待。”
高越知道不便再推辞,只好谢恩并接受了这象征韩国无上权威的虎令金牌。
走出大殿,韩非子前来告辞,然后说道:“高先生为韩国处心积虑,解了这个危局,还让国君接受了革新的建议,韩某真心敬佩。他日有缘再来韩国,韩某一定要向先生再行请教一番。”
高越谦恭地说道:“韩公子过奖啦,国君若能够真的革新改革,公子的高才才不致被埋藏,公子乃韩国的栋梁,必将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