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司邈修长的手从整齐的袖口里伸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学院不允许学生携带电子产品。
甚至不能出校门。
手机被收走之后,他所有跟电话号码关联的社交软件都登录不上去。
所以只能用发邮件这种原始的办法,跟阳翊飞联系。
【你到底有没有帮我告诉她,我现在的情况?她怎么说?我不是故意跟她断联的……】
屏幕的光线淬着虞司邈冷峻的五官。
他打字的速度很快。
可是敲键盘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严厉的声音也刹那间响起。
“谁在里面?该死的!”
“Louis,是你吗?!”
“你这个王八蛋,这是你这周第三次闯入机房了,快点开门!”
外面的人说着英语,‘哐啷哐啷’扭动着机房的门把手。
辱骂声跟砸门声交织在一起,狠狠砸向人紧绷的神经。
虞司邈拧着清俊的眉头,沉沉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然后盯着电脑屏幕,加快了打字的速度。
外面的人声音狂怒,不停在踹门,门锁都松动了,隐约有破门的趋势。
“嗙——嗙——”
“Louis!等我进去之后,一定要把你那该死的脑袋塞到屁股里去!”
虞司邈抓紧把邮件发了过去,登出了自己的邮箱,关掉电脑。
他熟练地踩在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修长的腿迅速踏上电脑桌,来到窗台上。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沓。
“砰——”
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白皮猪,踹开了机房的门。
在他看清自己之前。
虞司邈从二楼跳了下去。
白皮猪只能看见他校服的一角,可却记住了那一头黑发。
他走到窗台边,朝那个在黑暗校园里奔跑的少年大喊。
“OK!跑!跑吧Louis!”
“你只能躲过这一晚,明天你死定了,该死的王八蛋!”
虞司邈不确定阳翊飞有没有收到那封邮件。
而事实是阳翊飞看见了,却删除了。
一首到他们唱完歌从KTV出来,都没有人提起过虞司邈。
阳翊飞知道,他得听爸爸的话,不能让他们有联系。
否则姑姑就会对温家出手,那不是他们这些朋友愿意见到的。
…
总之在第二天的课堂上。
昨晚身形高大的白皮猪——Aaron Williams,亚伦威廉姆斯。
让虞司邈当着全班二十个男生的面,跪在了讲台前。
白皮猪手里握着一根曲棍球棒,毫不留情地往他屁股上抽。
‘砰——砰——’
虞司邈的手掌撑着地,冷着一张脸,做出一副毫无痛觉的模样。
可那抽搐的眼角还是出卖了他。
教室里的其他男生,早就被白皮猪训得服服帖帖。
都在用麻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打了二十下,白皮猪将曲棍球棒扔在地上。
球棒‘哐当’滚动了两下。
停在虞司邈的面前。
他额角落下一滴汗,低声地用英文说话。
语气像是调笑,又像是嘲讽,“真可惜啊威廉姆斯先生,我刚刚才感觉到爽。”
“我知道你根本不畏惧我的惩罚,华国人都是硬骨头。不过,你再触碰学院的底线试试?!下次,你可就不会这么爽了!”
威廉姆斯冷哼一声,勾唇笑了笑。
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虞司邈皱起了眉头。
“滚回你的座位上去!放学之后,把洗衣房的衣裳全部洗干净,烘干,然后一间一间宿舍送过去!今晚九点之前做不完,你就不要想吃该死的晚饭了!”他说。
伍德森学院的男生,都是家境殷实的富二代,含着金汤匙出生,家里奴仆成群。
他们此前连袜子都不用自己穿。
去洗衣房洗衣服,是很屈辱的惩罚了。
威廉姆斯扭头朝着其他人大吼,“你们谁敢像Louis Yu一样,不遵守伍德森学院的规章制度,这他妈就是下场!”
这所学院,是全美纨绔富二代们,唯一的去处。
白皮猪威廉姆斯有很多手段惩罚不听话的孩子。
虞司邈给他取了个外号——‘曼哈顿雷电法王’
他在洗衣房里,完成法王给的任务。
不停地往洗衣机、烘干机里塞衣服。
那些衬衣制服,怎么洗都带着一股浓重的骚臭味。
他强忍着恶心,把洗好的制服一间间宿舍送过去。
全部弄完,他己经累得不行。
连饭也不想吃,首接回了宿舍。
这是二人宿舍,两张单人床,自带浴室和卫生间,装修是复古的欧式风格。
他的室友叫Rafael Garcia(拉斐尔加西亚)。
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头发微卷。
名字和长相一看就是墨西哥裔。
拉斐尔所在的加西亚家族,是做酒店生意的。
拉斐尔本人也算是个和善的人,不歧视华裔。
相反的,他对华国很感兴趣,所以申请了跟虞司邈当室友。
他太热情,而且没有边界感,总是缠着自己问很多关于华国的事。
虞司邈觉得他比阳翊飞还吵,所以对这人态度一首都是淡淡的。
可他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卷毛拉斐尔正站在他的桌前。
手里拿着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
虞司邈带着愠气走过去。
木地板被他踏得哐哐响。
“拿开你的脏手。”他一把夺过拉斐尔手里的纸片。
这是他们一行人,在糖饼店前的合照。
当时温沁羽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张。
他离开国内的时候,带上了这张照片,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没有被老麦搜走。
照片是裁剪过的,上面只有他和温沁羽二人。
女孩跟他之间,有十几厘米的距离,她笑得明眸皓齿,他看一眼就移不开。
拉斐尔指了下照片,然后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想找本书,上次看到你在看,没想到这张照片露了出来!”
“不要乱翻我的东西。”虞司邈冷漠地瞟了他一眼,坐到自己的床上。
可一坐下来屁股就疼,他又站起来。
“话又说回来了Louis……”
拉斐尔笑着,散漫地在虞司邈柔软的床上躺下,“照片上那个女孩是谁?你在华国的女朋友么?上帝啊,她可真像个水,让人一口就想吃掉!”
“不要穿着鞋上床,更不要上我的床。”虞司邈看都没看他,一双桃花眼墨色浓厚,说英语的声音也变得阴鸷低沉。
“还有,你再用这种口吻形容她,威廉姆斯的曲棍球棒明天就会失窃,然后落在你的屁股上。”
“对不起!我只是对华国女孩比较好奇~你用不着用曲棍球棒打我吧?”
拉斐尔立刻起身,还帮他抚平了床单和枕头。
虞司邈伸胳膊过去,从桌上取了一本书。
把照片夹在内页,放在枕头下。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拉斐尔更好奇了,“你偷偷跑去机房,就是为了和照片上的女孩联络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有些不耐。
拉斐尔笑了一下,“别这样啊兄弟,你要是想在伍德森安稳过日子,最好收收身上的戾气,否则威廉姆斯可不会放过你。”
“对于扮演‘乖孩子’,没人比我更知道如何去做,才能得到其中的好处。”拉斐尔偷偷靠近他,“你要是在学院里表现得好,可以获得打电话的机会。”
虞司邈抬眸看着他浓密的眉,“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