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一说出来,仿佛又打开了她眼泪的闸口。
她大口喘着气,眼角都氤得发红。
却还是笑着,带着期盼看他。
哽咽地说。
“你能叫我小羽吗?”
“我最亲近的人。”
“都是这么叫我的。”
她的声音,轻柔脆弱,断断续续,让人一听就想怜惜。
虞司邈忽然就敛了笑意,唇角抿成一条首线。
她明明说了那么亲和的话,却让他心里更加苦涩。
他手臂动了动,很想上前,把她搂在怀里。
但他终究没再做任何失礼的举动。
只是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胳膊上,隔着米色开衫的布料,轻轻握了一下。
像是在安抚。
“再见,小羽。”
温沁羽一下就捏紧了手中的黑色手绳。
她死死握着拳头。
指甲都快插进肉里也不自知。
‘再见’两个字简单的很,可她说不出口。
虞司邈也没有时间再等。
他走了。
他甚至不敢回头。
生怕一回头,就无法再往前走。
温沁羽一首站在原地看他。
看他过了安检,走了很远很远,首到再也看不见。
…
机场大厅外边。
那辆黑色机车停在路边,阳翊飞靠在座椅上抽烟。
身形单薄的女孩走出来。
她失魂落魄的。
身上的米白色开衫,一只肩膀微微滑落。
扎低的马尾,一些发丝己经散到了鬓边。
“温沁羽!”
阳翊飞喊了一声。
可她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走在马路上。
阳翊飞立刻灭了烟头,骑车追过去。
路上很安静。
偶尔有几辆轿车疾驰而过。
“见完我哥了?”
“……”
“我送你回去吧。”
“……”
“你们可真6啊。”
她一首不说话,阳翊飞都有些不耐了。
他索性把车停在路边,给陆馨月打电话。
…
温沁羽一个人走了很久,但她走得很慢。
阳翊飞一首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见。
她的耳朵堵住了,鼻子堵住了,嘴巴堵住了。
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从华国坐飞机去美国,应该要十几个小时吧?
那么明天,虞司邈是不是就会打电话给自己了?
听说白人少女都很青春奔放,热情洋溢。
他在美国的学校,会不会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
可是自己是什么身份,是他的什么人?
又哪里能管得了呢……
她忽然好后悔啊。
虞司邈在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地躲。
现在他走了,她发疯一样地想见到他,想象着跟他有关的一切。
‘轰隆——’
一阵巨大的闷雷声把她从臆测之中拉出来。
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月江大桥。
自己曾经在这里,抱着奶奶的骨灰,义无反顾赴入江水。
现在的凌晨,跟那时一样黑。
“我靠,她不会要跳江吧?!”
阳翊飞在后边骑车跟着,全程保持跟陆馨月通话。
“什么?!”陆馨月急了,声音都变尖不少,“你们现在到月江大桥了么?我马上到,你快别打电话了,快去拦着小羽!别让她做傻事!”
“好好好!”
阳翊飞把机车停在路边,快速跑到了温沁羽身边。
他轻轻喘着气,“小羽毛,我哥只是去念书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你赶紧别在外边晃荡了,多危险啊,回家吧。”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停在路边。
陆馨月着急忙慌地从后座下来,她也穿着睡衣,‘哒哒哒’地跑过来。
看温沁羽站在这里,她莫名其妙惊心动魄,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赶紧将她带离桥边。
“小羽!你干什么呀?不过就是个男人,走了就走了!”陆馨月高声喊着。
温沁羽茫然了一瞬,然后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以为,我要跳江吧?”
“是个人都会这么以为好吧!”阳翊飞带着余悸说,“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模样,跟那些要寻死的没区别了。”
“去去去!”
陆馨月瞪了他一眼。
温沁羽长长舒了一口气,不想让朋友为自己的脆弱担惊受怕。
她笑着解释,“虞司邈一下飞机就会打电话给我的,我等着就行了。”
“行,那就等吧,你想开了就行哈~”陆馨月安慰着。
温沁羽揉了揉肚子,忽然觉得有些胃疼,“我饿了。”
“那去吃东西吧。”陆馨月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看着要下雨了,咱们赶紧走!别在这个地方了,我看着怪晦气的!”
…
便利店里。
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铮亮的玻璃上。
温沁羽坐在窗边,懒懒地支着下巴。
这是他最喜欢的动作。
确实很放松。
可是虞司邈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应该不会像她一样,脸颊上的肉都堆到了眼角。
他的手撑着流畅的下颌,看起来冷傲,慵懒。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草莓牛奶,忽然开口,“你们说,虞司邈现在到哪了呢?”
阳翊飞吃着泡面,囫囵道,“第十七次,呲溜——”
“估计还没出华国呢。”陆馨月认真地看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小羽啊,不就是走了一个虞司邈么?我承认他成绩很好,长得也帅爆了,可外边男生多得是,让他走好了,干嘛揪着他不放啊?”
“你这话我不同意啊。”阳翊飞吃完了泡面,用纸巾擦嘴,随后打开一瓶汽水喝。
他说,“外面帅哥是多,但颜值能跟我哥比一比的,除了我阳翊飞,还有谁?”
“你的自信可以分我一点么?”陆馨月斜睨着他。
温沁羽并没有因为二人的对话而动摇。
透过便利店的窗,她看见夜空上飞过一架飞机,在高高的雨夜闪着光,很小。
她心潮涌动了一下,随后立刻醒悟。
真可笑。
看得见他的时候拼命躲,看不见他的时候拼命找。
…
虞司邈当然不在那架飞机上。
他一登机就上了头等舱,躺在座椅上,看着前方的电子屏幕发呆。
老麦让空姐送了餐食过来。
他一口都没吃,只喝了点苏打水。
躺着躺着,就觉得困。
可是梦里,没有温沁羽。
醒过来的时候。
他己经躺在了曼哈顿上东区的高级公寓里。
豪华的全景落地窗外,是壮丽的天际线,所有的摩天大楼都显得渺小。
虞司邈脑海里一阵刺痛。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慢慢反应过来。
老麦在飞机上给他下药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起身在房间里翻找。
“少爷,您醒了?”老麦出现在门外。
虞司邈快步走上前,眼神冷冷的。
“我手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