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妻子也就忍了。
程琦玥确实是个优秀的孩子。
但他总觉得不亲厚。
只是他没想到,老婆跟儿子都对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自己倒像个外人!
程太太上了楼之后,立刻回了房间,把门反锁。
她打开试衣间角落里的保险箱。
在一堆名贵珠宝的最后面,找出一只旧旧的怀表。
怀表己经不走动了,另一面是一张小小的照片,有些泛黄。
是个男人,而且是年轻帅气的男人。
这个被藏在角落深处的男人,却不是她的丈夫程泰。
她战战兢兢来到窗边的小沙发,扶着扶手坐下,优雅的脸上全是惊云。
她注视着怀表上,男人开朗的笑颜。
在月城,叫温沁羽的女孩或许不止一个。
可那孩子偏偏,跟小玥同一天生日……
一定是,一定是了……
她是他们的孩子。
程太太的眼眸都了,试图调整呼吸,可热泪还是淌下来。
她的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心口,难受得撕心裂肺,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这么多年,她忍着不去打扰,不去找那孩子。
甚至找了一个替代品,养在自己的身边!
没想到,那孩子居然沦落到捡破烂长大!
她该受了多少的苦,多少委屈啊!
程太太坐在沙发上,身子不停颤抖。
她一手死死抓着扶手,一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哭出声音。
……
“月月,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快回去吧!”
温沁羽下了陆家的车,在巷口跟陆馨月挥手。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我们一起去给奶奶找店铺!”陆馨月在车里笑道。
“好,那我在家等你!”
奶奶的糖饼铺子己经选好了地址,就在离家不远的两条街。
她们跟铺子的老板都谈好了,连意向合同都签了,明天就去交房租。
温沁羽小心地提着自己的粉色礼裙回家,生怕周围的污水玷污了这条裙子。
她的好东西不多,必须得小心翼翼。
进了院门,屋里还开着灯,奶奶在看电视,声音调得特别大。
院子里又多了些瓶瓶罐罐和捆扎好的纸皮。
“奶奶,您做完手术是需要休养的时候,怎么又去收废品了?”她一进屋就开始责怪,可语气轻柔得很。
“唉,奶奶闲不住呀,一天不做事儿,浑身难受呢。”奶奶见她回来,笑着从摇椅上起身。
可她很快就发现了孙女的不对劲,立刻上前担忧地看着她,“小羽啊,你不是和月月出去庆祝生日了么?身上怎么这么多红点啊?”
温沁羽看了看自己光洁苍白的手臂。
其实红斑己经消退很多了,要是奶奶看到她进医院的场面,那才叫一个心惊肉跳。
她不敢告诉奶奶自己今晚遇到的事情,面不改色地说,“我们出去吃了海鲜,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海鲜过敏,所以身上起红疹了。”
奶奶意外又心疼,“那除了过敏,还有别的反应么?电视上说,有的人过敏,会休克,严重的还会没命啊!”
“没那么严重的奶奶,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月月陪我去医院拿了药,涂一涂就没事了。”她摇了摇手里的药袋子,甜甜地笑着。
奶奶松了口气,催她赶紧去休息。
温沁羽上了楼,洗完澡躺在床上。
身上的红斑还是有些痒痒,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揉。
可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虞司邈的声音:“别挠了。”
她心一涩,忍住了动作,伸手从桌子上摸了一支药膏来擦。
‘嗡嗡——’
手机震了几下,陆馨月告诉她自己到家了。
温沁羽和她聊了几句,然后退出了程琦玥生日前拉的群聊。
这时,虞司邈发了消息过来。
【回家了吗】
她唇角微勾。
但很快,心里就堵得厉害。
老实回复了一句:【嗯,谢谢你送我去医院,我要准备休息了。】
聊天框上面,虞司邈的名字跟‘对方正在输入’交错了几瞬。
他良久才回过来一个字,【好】
温沁羽舒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桌上,盖被子睡觉。
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都是那七年的记忆,同学们的孤立,嘲笑。
这样的无助难受得就像被汹涌的潮水包围。
她好想逃离。
所以总是反反复复醒来。
身上全是汗。
然后,她梦到了自己上一世投江的情形。
带着奶奶的骨灰。
落入月江的那一刻。
江水从鼻腔、嘴巴、耳朵里疯狂涌入,将她包围渗透。
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水不停地灌进来,让她咳嗽,喉咙像是撕裂般的疼痛。
她看到了冰冷的江底,仿佛看到自己狼狈又黑暗的一生。
“不要……”
温沁羽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
看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时间显示上午七点。
阳光照进来,屋子里也亮堂堂的。
窗边的树被微风吹着,叶子在窗棂边摇曳。
温沁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她差点就以为重生只是一场幻觉。
还好,天亮了。
她下楼给奶奶做了早饭。
祖孙二人边看电视边吃早饭,吃完的时候,陆馨月就来了。
因为要去银行取钱,交铺子的租金,还得签合同。
她们不到九点就出了门。
两个女孩手挽手一起,刚走出巷子口不远,身影还没有远去。
一辆豪华的轿车,就停在了巷子口。
经过昨晚的事情,程太太再也忍不住,想要来一探究竟。
她拎着自己的爱马仕,踩着精致的高跟鞋,谨慎地踏入这条,与她身份格格不入的破旧小巷子。
巷子里很多牛皮癣小广告,家家户户门口堆放着垃圾袋,还有苍蝇在上边围绕。
程太太皱了皱眉,捏紧了包包往前走。
她凭着记忆找到那个二层小院。
门牌是掉漆的,铁门是生锈的。
可门口打扫得很干净,院子里的树长得葱葱郁郁,探出了枝叶。
她墨镜底下的眼神柔了柔,回忆似乎涌了上来,把她拉扯地体无完肤。
“叩叩叩——”
程太太伸出手去敲门环。
苍老又轻快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院子里闷闷传来。
“小羽啊,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落了东西啊?”
奶奶把门打开。
看见一位戴墨镜的贵妇站在门口。
奶奶的笑容敛了敛,疑惑地问,“你是?”
贵妇抬起做着精致美甲的手,缓缓取下了自己的墨镜。
奶奶盯着她看了两秒。
和蔼的眼神慢慢变得阴沉、厌恶,甚至憎恨。
“叶照秋!”奶奶痛心地说,“你还敢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