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虞司邈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侧身对着她，把项链放塞进了西裤口袋，沉静地开口，“是我想的不周到，没考虑你的感受。”
“没有！”
她看着他的侧脸，对自己说的话更自责，红着眼尾摇了摇头，“虞司邈，你很好，除了奶奶，除了月月，没有其他人对我这么好，你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我的家境，跟我做朋友的人。”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我知道程琦玥忌惮你，才总是跟着你，我利用了你……”面对他的善良，她实在不忍心再隐瞒，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心虚地连唇色都白了。
虞司邈的心蓦地漏了一拍。
他其实……也猜到了，所以平静地看着她。
他没想追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装作没把这当回事，声音有些散漫。
“那我该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身份，不然可交不到你这个朋友~”
‘朋友’两个字，迫使温沁羽抬起水润的眸子去看他。
她唇角忽然荡起一抹浅浅的笑，略抬高了声音跟他确认，“你还愿意把我当朋友？你不怪我利用你？”
他哑然失笑，“这算什么利用？而且，你也是唯一一个，我想去结交的朋友。”
“为什么？！”她心头忽然掠过一阵巨浪。
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是疏离的，可她却能在他眼底看到柔和的情绪。
她问出了困扰自己己久的话，“虞司邈，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全班人都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
他眸子暗了暗，才低声开口。
“我以前也和你一样。”
“啊？”温沁羽大为诧异，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他声音很平静，浅浅眯了一下眸子。
“只不过那是以前了，当时全校人都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身份，他们也不会针对我。”
“可我还是受不了那样的冷眼和排挤，那种感觉就像每天都给你下一点点毒，短时间内没什么，可长此以往是会致命的。所以，我来了月城，远离了那个圈子。”
他的眼睛特别忧郁，就像当时坐在花坛上，望着夜空时那样的眼神。
他的话，让温沁羽好久才能回过神来。
“那，原因呢？你家境那么好，长得也好看，学习又好，没道理会受到排挤啊？”她问。
他淡淡回答，“我不想说。”
“好吧。”温沁羽点点头。
她理解。
如果是她，也难以启齿自己那段晦暗痛苦的过往。
被校园霸凌的对象都是有选择性的，虞司邈怎么也不符合。
没想到他，居然也经历过校园霸凌。
所以是，和她惺惺相惜，所以才对她好的么？
可上一世，他明明是视而不见的。
“你呢？”他忽然问，“愿意和我当朋友吗？不是同桌，不是同学，是朋友？”
温沁羽被他纯粹的目光看得心脏忽然揪紧了一下，重重点头，甜甜一笑。
“嗯！只要你别让我收下南极之星，我们就是好朋友~”
虞司邈闻言，心动了一下，“那能把微信加回来吗？”
温沁羽想都没想就拿出了手机，扫他的二维码。
“好了！”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笑得很甜。
一股悠扬轻缓的音乐传出。
大概是宴会厅里程琦玥请来的西洋乐队在演奏。
声音居然飘到了这里。
虞司邈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转头看着她，眉眼灿若星辰。
“生日快乐！”他说。
“谢谢……”
这两个字，温沁羽说得有些虚弱。
她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呼吸也有些困难。
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身上好痒，好想伸手去挠自己的手臂和脖颈。
她眼皮子很重，目光迷糊地看见，虞司邈勾着的唇角，渐渐地放平了。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眼前的女孩脸色是惨白的，嘴唇也毫无血色。
脖颈跟手臂露出来的皮肤，都泛起了一块块的红斑，红得像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瓣。
温沁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身上好痒，头也晕。”
虞司邈立刻抓起她纤细的手腕，扯向自己。
他蹙着眉，认真看她手臂上的红斑。
“你过敏了？怎么一下起了这么多红斑？”他问，“你刚刚在里面吃了什么？”
温沁羽挠着自己的脖子，老实回答，“只有海鲜。”
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海鲜过敏。
因为她上一世从没有机会吃过海鲜。
程琦玥生日宴会上的海鲜刺身实在新鲜香甜，还一点腥味都没有。
她忍不住多吃了点，没想到给自己带来了祸患。
看来自己天生穷命，什么好东西都承受不起。
她白皙的脖颈上，都是横七竖八的抓痕。
虞司邈赶紧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别挠了，过敏可大可小，我带你去医院。”他声音很沉，但充满了关切，显得很温柔。
让她从心底里，就愿意温顺地跟他离开。
可是在电梯里，温沁羽有些站不住，再怎么强撑也还是昏了过去。
虞司邈让老麦把车开到酒店门口，他抱着温沁羽就上了后座。
在路上，他打电话给阳翊飞，跟他说清楚了情况，让他通知陆馨月去医院。
“小羽毛昏迷了？这算过敏程度严重的！程琦玥也真特么衰，你说她是不是扫把星啊？办个生日，晕过去两个！”阳翊飞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我没心思听你贫，你赶紧联系陆馨月，我一个男生，不方便照顾温沁羽。”
虞司邈没跟他多说，立刻挂了电话，去看怀里的人。
“温沁羽，温沁羽……”他轻声唤着，脸色却很沉重，“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
除了难受得哼哼唧唧，她没任何回应。
眼皮在颤抖，眼梢是红的，眼睫也湿漉漉，看起来很难受。
一首下意识去抓挠自己的身体。
“别挠了。”他低声说，然后首接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
温沁羽的手很小，很瘦，也很凉，还有一些茧子。
握着这样一双柔弱的小手，虞司邈的心立刻就软了。
安静开车的老麦，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把他家少爷的动作尽收眼底。
然后挪开了视线，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
车子很快开到了医院。
虞司邈抱着温沁羽进去。
老麦也下了车，在一旁抽烟。
缭绕的青烟遮住了他的神情。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
“夫人，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少爷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