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师兄!”
她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看他。
何以桉西肢都无力地耷拉着,己经气若游丝。
“滴滴、哒——”
他白皙干净的额角有一个血洞,伤口很大。
猩红的血蔓延在苍白的脸上,滑过高挺的鼻梁。
滴在地上。
“何师兄,何师兄!”
温沁羽喊了他两声,也不见他睁眼,于是赶紧叫了救护车、报警。
肇事车辆还停在原地,开车的人没走,也没下来。
温沁羽看见了,开车的人是熙熙,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却让何以桉遭殃。
才刚无情拒绝他的追求,他就因为自己身受重伤。
温沁羽跪在一旁,流着泪自言自语,“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她宁愿是自己被撞,否则这样的人情该怎么还啊。
此刻,何以桉除了痛苦的闷哼,己经说不出任何话。
他虚弱地眨了眨眼皮,孱弱的唇动了动,想跟她说些什么。
“……”
最终,还是在一片血泊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驾驶座上的熙熙,大脑一片空白,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她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连头皮都扯了起来。
歇斯底里地叫喊,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啊——”
“为什么!为什么!”
她居然开车撞了自己最爱的男人。
学校的保安们早也注意到了这场面,纷纷跑出来,围着车祸现场。
不到五分钟。
警察来了,把行尸走肉般的熙熙带走了。
温沁羽跟着救护车,陪何以桉去医院。
急诊室外。
医生严肃地告诉温沁羽,“伤口己经止血了,经过初步诊断,患者的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但最严重的还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忙问。
“患者的一根肋骨出现骨折,己经向内插入肺部,必须要尽快手术,小姑娘,你是他的什么人?!”
她立刻说,“我是他妹妹。”
“行!你赶紧过去签个字!我们立刻准备手术!”医生道。
一位护士过来带温沁羽去签字,缴费。
回来后,她站在角落,何以桉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推进了手术室。
人群缝隙里,他俊俏的脸满是猩红血迹,了无生息。
一整个手术期间,温沁羽坐立难安。
她在过道上走来走去,心中一团乱麻。
肋骨插入肺部,意味着何师兄不仅要承受骨折的痛苦,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之间,还会伴随着难以想象的剧烈疼痛。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她。
温沁羽无力地跌坐在冰凉的长椅上,捂着脸失声痛哭。
…
三小时后。
“唰——”
手术室的门打开。
医生穿着绿色的无菌服走出来,解开满是血迹的手套,扔进医疗废物箱。
看到那猩红的血迹,温沁羽的心狠狠揪住。
何以桉的手术很成功。
不过需要住院观察,等到肺部基本无疼痛了,才可以出院。
大概需要小一个月。
温沁羽无法联系他的父母,也没有他朋友的电话,只好守在病床边陪护。
何以桉静静地躺着,面容平静,眉眼疏朗。
可他脸色惨白,被子覆盖下的修长身体,几乎看不见呼吸的起伏。
要不是一旁的仪器还在检测生命体征,加上氧气罩内一层薄薄的雾气,温沁羽都要认为他己经死了。
巨大的疲惫和愧疚裹挟着她。
她静静趴在床边,看见血氧仪夹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只希望他能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嗡——嗡——嗡——”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
是何以桉的手机。
来电显示——李劼。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什么,温沁羽怀着忐忑和内疚,走到病房外接电话。
“喂?”
线路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对方试探的声音,“诶?是温师妹么?”
“你怎么接了以桉的电话?哦~他是不是在洗澡啊?!”
“……”
“看看,这都快三点了,你们还没完事儿呢,够能折腾的啊~”
李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开着玩笑。
温沁羽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开口,“何师兄他……刚刚做完手术。”
“……”
李劼似乎是反应了半晌,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温沁羽把来龙去脉都在电话里跟他说清楚。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己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这个行李箱里,都是我刚刚去桦山别墅收拾的,以桉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交给你了!”
李劼面露疲色,把行李箱轻轻推到她面前。
温沁羽看着面前这个质感很好的行李箱,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何师兄是为了救她才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理应是她来照顾。
可是要照顾病人就免不了私密的身体接触。
所以她还是有些犹豫,“李劼师兄,你也一起留下吧,毕竟男女有别,我单独照顾何师兄……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男女有别,想看以桉脱衣服的女人多着呢。”李劼轻笑一声,“不过你也别紧张,你担心的事情护士会解决的,你只管陪着他就行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不要通知一下何师兄的家人?”温沁羽迟疑地问。
“以桉的父母忙得很,我给他们打电话都没人接,总之这里就交给你了,我想以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在他身边,他会很欣慰的。”
李劼正了正头上的鸭舌帽,似乎是准备离开。
温沁羽赶紧叫住他,“你不等何师兄醒过来么?”
“以桉要住院一个月,我得去把可乐接到家里照顾。我负责狗,你负责人,OK?”他问。
温沁羽点头。
何师兄的家人不管他己经很可怜了,现在连他的好朋友都要走。
她心中升起一股怜惜。
“嗯~”李劼满意地笑了笑,抬脚就离开了。
温沁羽看着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回了病房守着何以桉。
她还把这件事情跟远在伦敦的陆馨月说了。
陆馨月只回了一句话:【完蛋,摊上大事了,你这辈子不嫁给他都很难收场。】
温沁羽关掉手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次日。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透过铮亮的玻璃窗,落在病房内,成了一道道的光晕。
女孩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许是因为疲倦,上半身轻轻地趴在了病床边浅眠。
病床上,男人素白的手指动了动,触碰到她散在床边的发丝。
温沁羽鼻尖痒痒的。
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何以桉轻微颤抖的手指。
她立刻清醒过来,抬头去看他的状态。
他双眼紧闭,睫毛在微微的颤动,眼皮底下的眼珠也似乎在艰难转动。
“何师兄……何师兄,你醒了?”
温沁羽在他耳侧轻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