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伟大的全知全能神啊……”
“如果你听到我的声音,感受到我的祈愿,请您救救我们吧……不、不需要救我也可以,求您救救朵朵吧,她只是个孩子,她一无所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献祭我的灵魂我的血肉来弥补我的过错,求您救救她吧。”
江仲云一遍一遍地呼唤,一遍一遍地渴求。
这是最近网上流传的都市怪谈,据说很灵验。
人只要在绝境的时候呼唤神明,那位慈爱神秘的神明就一定会回应你,如果没有回应,那一定是因为你还不够真诚。
如果换做以前,江仲云是一定不会这么做的,他并不是都市怪谈爱好者,但现在的他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马把自己的头颅割下来献祭给那位未知的神明,以此来换取那位神明的信任。
但——
嘭的一声,伴随着开门的声响,另一个男人冷冰冰地走了进来,而在男人身后,跟着另一个衣着陈旧的老妇。
江仲云抬起头,望着对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再看看老妇眼中对自己的失望,脸上不由露出苦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呵。
失望?
还有谁比他更失望?
他背负着这么多人命,他还不能死。
而江仲雨——那个枯瘦的男人,随手扯掉自己身上那件,从自家双胞胎哥哥身上抢过来的医生白大褂,又满脸厌恶地扔到一旁。
白大褂轻飘飘落到尸体堆里,很快就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液。
江仲雨狠狠吸了一口烟,只有看到白衣被血液染红,他心里那股焦躁才缓慢平息。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郁冰冷的笑,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这个双胞胎哥哥,对身后的老妇说:“妈,你看看,哥哥现在这个死狗样子,以后哪有可能给你养老啊?到头来还不是只有我对你最好?”
王娟表情复杂,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她到底还是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是看着江仲云,自己这个大儿子,虽然和小儿子是同胞出生,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大儿子从小性格木讷,只知道死读书,长大后虽然当上了心理医生,但她只是让他帮忙走走关系,让他给他那个犯错老爸向某些部门求个情他也不愿意。
最后他爸没法子,只能坐牢,结果身子骨熬不住,死在了牢里。
有时候王娟真怀疑自己大儿子的心是不是冰做的,怎么可以这么冷?
小儿子就好多了,聪明伶俐,嘴巴也甜,从来都哄得王娟心花乱放,巴不得什么都给他,学习成绩吧,虽然是不好,可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像大儿子,还不是把书读进了狗肚子里?
王娟己经没了老公,大儿子指望不上,她现在只能依靠小儿子了。
小儿子这些年受了大苦,想到这些,王娟又忍不住怨恨起江仲云来,仲雨不就是骗了个臭丫头去游泳,结果那臭丫头不小心淹死了吗?
这能怪仲雨吗?
要不是那臭丫头年纪小小就发骚,看上他们家仲雨,能被仲雨骗吗?
再说了,当年要不是这臭丫头勾引他们爸,害他们爸犯了男人都该犯的毛病,导致最后被关进牢里,让他们家少了一大笔收入,他们家以前还不至于过得那么苦呢!
这丫头天生犯贱,本来就该死!
就算真像警察说的,终于把那丫头推进水里,那也是她儿子孝顺!
仲雨坐了这么多年的牢,该还的也还了。
想到这,王娟都快心疼死了,忍不住拍拍江仲雨的手,“当然是你对妈最好了,这些年可够苦了你的,你哥这个人、你哥这个人……”
越说越气,王娟眼眶一红,跑上前恨恨地甩了江仲云一巴掌。
“你这个畜生玩意儿!你刚才念念叨叨些什么玩意儿?你是不是还想报警把你弟抓走?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他可是你亲弟弟!让你帮你爸你不愿意,你弟可是和你一起出生的亲兄弟!他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你还想害他?!”
她气哭了,失望至极,“早知这样,当初生你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王娟常年干着农活,一身蛮力,一巴掌打过来,江仲云的脸几乎立马就红肿起来。
但这点伤算什么?
他己经不介意了。
他几乎忍不住疯笑起来,看着自己这个母亲,再看看自己这个弟弟,恨不得把自己这张脸的皮都撕下来。
是该掐死!
他就不该活下来!
如果没有活下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世界……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我的错吗?难道是我的错吗?!
江仲云咬牙切齿,通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眼前两个人,他不敢置信、甚至匪夷所思,像头走投无路的野狗,恨声质问:“妈,你是人吗?你有良知吗?你有人性吗?!你到底要不要睁眼看看,江仲雨,你的宝贝儿子到底干了什么!他杀人了啊!是,当年的错他己经坐过牢了,可是他改了吗?他是个天生的魔鬼!杀人犯!”
“闭嘴!闭嘴闭嘴!”王娟听不得这种话,她气极了,疯狂地扑过去扑打江仲云,“畜生畜生!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儿子!我儿子没有错!我儿子没有错!都怪你!要不是你仲雨就不会坐牢!要不是坐牢我们一家现在还好好的!怪你!去死去死去死!给仲雨道歉!快,给仲雨赔罪!”
王娟又打又咬,没过多久江仲云就伤痕累累。
而江仲雨只是站在一旁,讥诮地笑着,时不时虚情假意地跟王娟说一句:“妈,悠着点,别累着你了,大哥这人己经没救了,你打他也没用,倒是伤到你就不好了。”
王娟听到江仲雨关心自己,只会更加奋力地殴打自己的大儿子,两者对比之下,她变得更恨江仲云。
可无论怎么打,江仲云都死死要紧牙关。
要他跟江仲雨道歉?
除非这个他真的疯了。
江仲云心底一片灰暗,只有内心深处还带着一丝丝期望,期望着那位未知神从天而降,洗干净这里的一切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