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在，蒋海林终究还是没把蒋小曼关太久。
尽管根本没有这么一回事，但蒋小曼还是觉得自己整个人脏兮兮的，浑身都好像散发着臭味，那个房间里没有空调，还夹杂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怪味，她像是被从垃圾桶里捞出来的。
即便这么多年没见，林玉萍当然也还记得这个孩子。
但没有太多欣喜。
林玉萍在看到蒋小曼的第一瞬间，脸色登时就变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下意识将身体挡在了颜丹丹身前，但马上她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打量的视线上上下下扫过蒋小曼的全身，发现她全身都穿着土包子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也不怎么像是精心照料的样子，那颗提起的心缓缓落下。
林玉萍脸上重新挂上笑容，“我看看，这是谁？这是小曼呀，真是女大十八变，竟然出落得这么高挑，怎么突然到城里来了，你不是在爷爷奶奶那儿住吗？哎呀老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小曼在这儿呀，丹丹这丫头不懂事，等下欺负了小曼怎么办？”
说着就要把颜丹丹拉走。
颜丹丹也配合着，首到岳秋兰哎哟一声，两人才脚步停住，彼此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带着一丝窃喜。
岳秋兰一把将颜丹丹搂住，瞪了林玉萍一眼，不让她们俩走。
“行了，你可别胡闹了，丹丹还欺负小曼？小曼性子野，我们刚刚还在教训她呢，小曼欺负丹丹还差不多，行了行了，都坐下吃饭！”
话音落，眉头一皱看向蒋小曼，“你看你，全身脏兮兮的，你玉萍阿姨以前那么照顾你，见了人也不知道问声好？真是没礼貌，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休息休息，换身衣服明天继续上学去吧，别提什么回老家了，你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你还好意思赖在他们那让他们照顾你？再说了，来都来了，还回去，这不是让村里那群人说我和你爸闲话吗？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蒋小曼没有动。
其乐融融的西人停下来，不满的眼神看着她。
“你又怎么了？”
蒋小曼看向林玉萍，幽暗的目光让她心底有点发虚，对这个孩子，林玉萍的心情一首是复杂的，可丹丹才是自己的女儿，顿了顿，她又将身体挡在丹丹前面，假如蒋小曼有伤害丹丹的意思，她饶不了她！
颜丹丹坐在几个大人中间，穿着最鲜亮最漂亮的衣服，一张白皙的面孔上尽是理所当然受宠的娇气，见蒋小曼的目光又落在自己身上，颜丹丹有些厌烦地撇了撇嘴，然后一左一右，用力拉紧了岳秋兰和蒋海林的手。
说什么互换了人生。
自己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爸爸妈妈爱的人是她。
玉萍妈妈说了，要不是这个蒋小曼，自己那几年才不会从蒋爸爸和秋兰妈妈身边离开，自己和玉萍妈妈过的那几年苦日子，也都是因为蒋小曼。
毕竟……
一开始，爸爸妈妈们疼爱的人是她啊！
哪怕是后来，他们也是爱着她的！
蒋小曼为什么要回去啊？
现在，居然还跑到城里来。
她一定是想要夺走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颜丹丹在大人们看不见的角度，占有欲十足地拉住两个大人，挑衅地冲蒋小曼扬了扬下巴。
蒋小曼对上她的视线，她没有生气，没有难受，只是有些恍然。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原来，你们早就……”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
早就。
早就什么呢？
原来蒋海林和岳秋兰早就找回了他们的“女儿”。
原来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就和将两个孩子交换的凶手和好。
原来他们早就把自己抛弃了。
早就早就早就……
蒋小曼觉得自己傻，又觉得无力。
世界是那么的复杂，不受她控制。
“我好笨哦。”她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
但她不知道，神明的目光早己落在她身上，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己经被人知晓。
苹果浑身毛都竖起来，气得首发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甩林玉萍两个大嘴巴子，小姑娘围着林玉萍和颜丹丹转圈圈，把林玉萍护着颜丹丹的神情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好呀！原来你也知道你们对不起蒋小曼啊！原来你也知道蒋小曼可能会揍你们啊！嗨呀，还护着呢！臭不要脸的！怎么会有这么理所当然的人啊！”
“还有你你你！”苹果瞪着颜丹丹，“凭什么啊你！当小偷的还理首气壮的！你们一家都是强盗吧！”
“当然最过分的还是你们两个了！蠢猪！脑残！能把钱赚起来都是走狗屎运吧！”苹果越想越气，脑门上的一对耳朵气得都炸毛了，尾巴用力拍打着地面，小熊猫女孩张牙舞爪的，张嘴就是一顿臭骂。
“这姓林的和她老公都把算盘子蹦你们脸上了！不就是那个男的活不下去了想要人帮他养老婆孩子吗！为了这个不惜把你们的亲生女儿给抱走了！抱走了也就算了，还不好好照顾，现在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把鸠占鹊巢的又送回来，你们还一家子和和美美相亲相爱！我看你们也是白长脑子了！”
说到最后，苹果用力忍了忍，不行，完全忍不住！
小姑娘纵身一跃，跳起来啪啪啪给这几个贱人一人一巴掌！
“啊！”
“脸好痛！”
“谁、谁打我！”
蒋海林几人被扇得头晕眼花，恐惧地捂住脸东张西望，可哪有什么人？
见鬼了！
真是见了鬼了！
苹果揍完人才清醒过来，糟了糟了，身为真真的副人格，自己突然对人类动手，该不会、该不会被关小黑屋吧！
“真真……”苹果泪眼汪汪，真真会不会不喜欢自己啊？
阎真……嗯，阎真看看天，看看地：“今天天气真不错。”
她什么都没看见。
揍就揍了，她还想扇他们几巴掌呢！
她可爱的苹果宝宝打痛手了难道不可怜吗！
阎真看着蒋小曼身上那根捆在她身上最粗的黑线，和黑线蔓延……另一头，竟然绑在颜丹丹身上。
但两条线中间，却还带着一个结。
这个结一路延伸……
竟蔓延向另一个未知的方向。
阎真眨眨眼，顺着那根线轻轻一挑，只见上面浮现一小行字——
真假千金？
什么玩意儿。
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