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陈离的确有这个意思，但这方世界对一说还是看得极重的。
要不然，之前那算命老头也不会吓成那样儿。
除了合欢宗，师徒间发生关系的事例……
极少。
所以陈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胡思乱想。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与禾儿的父母应当是平辈论交。”
“也就是说，可以让禾儿叫我叔叔或者……”
“爸爸？”
这个念头升起，就很难压下。
陈离实在想象不到，平日里清清冷冷的青禾叫自己“爸爸”，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咳……”
他抿了一口茶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禾儿的确是个好孩子。”
“谁说不是呢。”
青父阖上杯盖，眼中泛起回忆。
“转眼间就长那么大了，我还记得我和她母亲出门劳作，她在家里踩着小凳子做饭菜的模样。”
他伸出手，在陈离的腰间比了比，憨厚的脸庞笑得满是皱纹。
“当初她就这么高！小凳子被她搬来搬去，洗衣做饭浇菜喂鸡……全都不用咱操心。”
“一下子，她就长成大姑娘了，也让咱们过上好日子了……”
青父语气唏嘘，朝陈离笑道：
“所以有个女儿，是真挺好的，对吧？”
“对，女儿就是父母的小棉袄嘛。”
陈离刚喝下一口茶，又听青父问道：
“所以，陈仙师打算什么时候，让咱们抱抱孙女？”
“啊……啊？”
陈离总觉得……
在徒弟的父母面前，讨论什么时候让徒弟生孩子的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他正了正神色，轻声道：
“我与禾儿毕竟是师徒。”
“我知道。”
青父并没有多少抵触之色，反而劝慰起了某位大修士。
“但你们是仙师，又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
“更何况了，我前些日子闲着无事看了部话本，话本里的师父就让徒弟生了十多个娃咧！”
“……是哪部话本？该不会是合欢宗的吧？”
“怎么可能！那话本叫什么《神霄秘录》，据说就是仙师您那神霄府的弟子亲自攥写的，作者好像叫赵六，写的是戒律堂大师兄李之晨和徒弟何晴恩恩爱爱的日子……”
陈离默然，手指在忘尘剑上敲敲打打。
险些就没压下一道剑气横贯数万里，把六儿给捅个对穿的欲望。
“这话本，也太……那什么了。”
“可不是嘛！”
青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冷哼道：
“那李之晨可真不是东西！”
“……啊？”
“您没看过？”
青父摸出两本厚厚的话本，递到了陈离手里，愤愤不平道：
“明明他的徒弟己经原谅了他，这师父却还总是沾花惹草！”
“您看看，这是这本书的续作《清微山传》，明明有了徒弟，这李之晨还得跑清微山上，和清微山圣女搅作一团……端的花心！”
“据说之后还有续作《苗疆传》，也不知道这畜……花心萝卜还得祸害多少姑娘！”
陈离接过话本，定睛一看，顿时攥紧了拳头——
作者：赵六、陈二柱。
他磨了磨后槽牙，似笑非笑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完全是这两个畜生作者在胡编乱造？”
“一开始我也觉得，世界上应当是没有这种畜生的。”
青父把话本翻到最后一页，上边赫然有一段标红加粗的话——
【本人赵六/陈二柱以道心起誓，书中情节皆由真实故事改编。】
好好好！
等老子回清微山一定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知为何，陈离总感觉青父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他狐疑地打量了片刻，却见青父慌乱摆手道：
“仙师莫怪，我可没有编排神霄府弟子的意思！就比如陈仙师这般风光霁月，品行高洁，定然做不出书中李之晨这样的畜生行径！”
兴许是听书听多了，青父成语用起来倒是一套套的。
他又将陈离拉到厨房前，指了指青禾窈窕的背影，轻声道：
“您看看，禾儿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多贤惠一个小姑娘。”
“其实她看您那眼神，咱们为人父母的，又怎么会看不懂呢？”
“况且……您肩头上还有她的水粉，唇上还有她的胭脂呢。”
陈离愕然，一抹嘴唇，却什么也没抹下来。
抬起头，对上的便是青父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到这一步了，谈婚论嫁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你别和俺说，只是啃个嘴的关系，那俺可不乐意！”
说完，他又躺回太师椅上，摇摇晃晃地看起了话本。
只剩陈离站在原地，思绪万千。
他自然是喜欢青禾，想与青禾成婚的。
但要他放弃其他两位女子，他也绝计做不到。
难道他要首接和青父摊牌——
“没错！我就是话本里的李之晨！不光要娶你女儿，我还要三妻西妾大被同眠开一个大大的后宫，劳烦您帮我做一做你女儿的思想工作！”
那也太畜生了。
估摸着青父会首接气炸的。
“唉……”
陈离长叹一声，站在院子里怔怔看起了云卷云舒。
而厨房内。
青母也捅了捅女儿的肩膀——从始至终，青禾那竖起来的小耳朵就没有放下来过。
“话本里写的李之晨，就是你师父吧？”
青禾切肉的动作微微一顿，加在菜刀上的力道又更重了几分，闷闷答道：
“……嗯。”
“你呀你。”
青母微微叹气，柔声劝道：
“其实咱们女子，最忌讳的就是善妒，霜雾村那土老财尚且娶了八房呢，他那些姨太太平日里还不是有说有笑的？”
“难不成，你师父还比不上土老财？”
“……可我也不是那些村妇。”
“傻孩子。”
青母抓起抹布擦了擦手，又揉了揉青禾的小脑袋，温声道：
“娘的意思，是要你好好想想，和他待在一起开不开心，他对你好不好。”
“娘呀，只想我们小禾儿开开心心的。”
“……这些事，之后再说吧。”
青禾将切好的腊肉放进锅里，又下了些豆角一同翻炒，轻声道：
“至少这一个月，他只能有我一个人。”
……
“相公闭关了吗……”
星夜兼程赶到神霄府，却扑了个空的李之瑶叹了口气，刚要回到迎霞峰。
一旁教导着虞星妍的短发女子却挑了挑眉，不顾虞星妍几近疯狂的挤眉弄眼，冷哼道：
“什么闭关？明明就是和大徒弟下山闲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