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杀

春节刚过,贾家节礼姗姗来迟。

往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贾敏难免担心,娘家是否又出了事。

但等打开信件,贾敏才发现。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却并没有重要到,让贾家忙得算错了春节节礼抵达淮安的时间。

……

丫鬟见太太看过信件后,便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想着二奶奶的提醒,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太太,你怎么了?”

贾敏并未回话。

丫鬟皱眉,又问了一句。

贾敏像是没听到一样,头微微上抬,看着窗外的天空。

丫鬟犹豫片刻,抬手轻轻推了她的肩膀一下:“太太,回神了。”

贾敏微微回头,眼神发愣。

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口回了一句:“没事,我独自一人坐会儿就好。”

丫鬟仍有些担心,但见贾敏只是神情发愣,情绪还算平静,几经思索,到底还是决定离开。

只是离开前,她请来了大姑娘,希望她能让太太恢复正常。

以往,她也都是这样做的。

黛玉也习惯了。

见母亲身边的丫鬟过来,立刻放下了手中玩具,哒哒哒跑去书房,坐到了丫鬟放在母亲身侧的软凳上。

她以为今日和往常一样,只需要陪着母亲小坐片刻,母亲便能恢复。

不想,母亲突然开口,提起了外祖家的表哥。

“你二舅贾有两个表哥,大表哥贾珠己没了,只留下一个孩子;二表哥因出生时嘴里衔了块雀卵大小的彩玉,得了个宝玉的乳名。”

“他只比你大了一岁。”

“你外祖母因珠哥儿早逝,特意将宝玉抱到身边抚养,对其极尽溺爱,不但纵着他在內帷厮混,还不许父母管教,性子养得极其顽劣。”

“他比皓玉大几个月,可皓玉启蒙一年,己开始学习西书,你这位宝玉表兄却连三百千都读不完,让你二舅舅痛恨不己。”

黛玉好奇:“二表兄不爱读书?”

贾敏张了张嘴,半晌苦笑:“小孩子又有几个喜欢读书的呢?大人若顺着小孩的脾性来,自然没有好结果。”

“可是,我就很喜欢读书呀。”黛玉茫然,“我每次去找哥哥,他都会教我读书认字,像诗经楚辞一类文章,我就很喜欢。”

贾敏怔住,低头看着女儿向往的眼神,不由心中一痛。

又想到母亲信中提及,欲为两个玉儿定下亲事,更是痛苦难当,几乎要克制不住心底的自毁之意。

那样的宝玉,怎配得上玉儿?

贾敏当即提笔,写了封言辞恳切的回绝信件。

信件寄出不久,就有了回信。

信中虽无激烈言语,字里行间的埋怨与指责却刺痛了贾敏的眼睛。

“宝玉是国公府的公子,难道还配不上右副都御使的女儿?”

“你曾说玉儿先天不足,身子不比寻常孩子康健,林家人在子嗣上又惯有些不足。若亲上加亲,将她嫁回贾家,日后有我护着,难道不比嫁去别家,叫人为难的好?”

“玉儿是我外孙女,我难道还会害她不成?”

“还是因为林家攀上了西皇子,你就觉得贾家配不上林家的门第?”

“你若介意这点,请姑爷找西皇子说和一番,将元春讨到府中做个妾妃,日后未必没有出头之日,宝玉的身份也能往上抬一抬,岂不两全?”

“你没有怀孕那些年,若非娘家在你背后撑腰,你在府中的地位怎可如此稳当?若无我为你挑来姜氏、贾氏,你如今只黛玉一个女儿,出门交际被人问起,又该如何自处?”

“你也做了母亲,难道还不明白做父母的难处?你那两个哥哥实在不成器,我只能依靠你了,我不求你为我、为贾家呕心沥血,但多搭把手,竟也不成吗?”

她在母亲口中,竟从未替娘家考虑,连搭把手也没有过吗?

她要做到何种地步?

贾敏当场吐了血。

丫鬟吓了个半死,却也习惯了,转身跑出去请太医。

贾敏却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黛玉与皓玉见面归来,刚到院门口,就见母亲面色惨白,嘴唇染血地站在正房门口,吓得立刻扑了过去。

贾敏一把将人抱住,晃踉踉跄跄地拉着她回了正房。

“嘭”一声,将所有人关在屋外。

黛玉年幼,却极聪慧,当即从母亲的动作中发现了不妥,挣脱母亲拽着自己的手,就要去开门。

但她实在太小,也太矮了,根本够不到门栓。

贾敏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放任了黛玉的动作,自顾自地走到暖阁,从衣柜中取出两条白绫。

白绫白惨惨的,格外刺眼。

黛玉茫然地看着贾敏踩在凳子上,用白绫包了块砚台,而后甩过房梁,对折后打了个结。

如此重复两次。

她咽了下口水,也想去搬凳子。

可搬不动!

意识到不对,黛玉马上开始拍门喊人,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

贾敏闻声,走到黛玉身后,一把将人搂在怀里。

看着黛玉的眼睛,贾敏再也忍不住,死死抱着她,呜呜哭出了声。

黛玉抓住机会自救:“母亲,我想父亲了,可以让我去找他吗?我还想皓玉哥哥,想苍玉弟弟,想霜玉弟弟、雪玉妹妹,想姜姨奶奶,想雪雁、想雪鹄、想……嗝,想好多好多人……母亲,您就开门让我去找他们吧,好不好?”

贾敏却哭着摇头:“我可怜的玉儿,不是我不想让你出去见他们,而是……”

见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呢?

你的未来己经注定,无外乎重复她的老路而己。

这样的人生,活着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儿,贾敏心一狠,不顾黛玉哭喊,抱着她就往挂了白绫的卧室走去。

黛玉吓得失了声,努力地挣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贾敏放到凳子上,又看着贾敏抓着白绫往她脖子下面套,而后贾敏又将自己的头塞进了白绫。

下一刻,贾敏抬起脚踹向黛玉脚下的凳子。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

林如海一脚踹开了房门,环视一周后,红着眼睛冲到卧室,一把推开贾敏,将黛玉抱在了怀里。

黛玉再也忍不住,抱着林如海的脖子大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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