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姨娘出现得突兀,但她并未感觉到恶意。
她还特意送了自己一块玉佩。
怎么想,都觉得那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于是林黛玉改了口。
之后宝玉虽说了几句让人不喜的轻浮之语,但全程还算平静。
回到碧纱橱,她小心试探了紫鹃几句。
而后,她才知道:
贾宝玉因为自己有玉,便时常问别人有没有,一旦别人说没有,定然会发疯摔玉。
府中上下都对此习以为常了。
可林黛玉没有习惯。
她细细想了一下,若贾宝玉突然当着自己的面儿摔玉,她一定会吓哭的。
昨天,是她来荣府的第一天。
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儿……
林黛玉瞬间明白了周惟此举背后之好意,今日一听她来请安,便忙不迭带着谢礼过来了。
周惟想了想,收下了谢礼。
林黛玉瞬间展露笑颜。
此事之后,林黛玉不好经常去荣禧堂见周姨娘,便与暖春建立了联系,每每周惟过来探望暖春,她也总会在场。
林黛玉和暖春的关系,也一日好过一日。
与之相反的是,林黛玉和宝玉的关系毫无进展。
不仅如此,黛玉还对宝玉避之不及。
虽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己知道了宝玉的真实为人,也很喜欢他对女儿的尊重。
但,她实在有些害怕王夫人。
她只能离宝玉远远的。
可正如周惟和暖春说的那样,贾母见两个玉儿的关系迟迟没有进展,很快动了将暖春几个迁走的想法。
理由就是:
院中人多嘴杂,吵得她睡不着觉。
一个姑娘配好几个丫鬟婆子,若将她们送走,确实能减少荣庆堂的人口。
可问题是,姑娘们一向安静,远不及贾宝玉一人吵闹。
他那屋子里丫鬟成群,个个能言善辩,单论吵闹,几个春身边的丫鬟加起来也比不得他屋里。
可老太太发话,她们难道能拒绝?
只能认命。
只是几个姑娘都不是笨蛋,很容易就看出了老太太的真是意图,难免……
迁怒了林黛玉。
若非她入府,她们几个姐妹还在荣庆堂住得好好的。
是以黛玉再去找她们,她们都有些爱答不理。
唯一态度如常的,只有暖春。
但暖春并未和迎春三个住在一起,而是搬回了荣禧堂的西厢房。
黛玉想去找她,还得和王夫人请安。
在王夫人和王夫人的儿子宝玉之间,她犹豫之后,选择了宝玉。
至少宝玉态度好吧。
但偶尔,她还是会去找暖春。
贾母对府中掌控还行,自然知道黛玉和暖春的交情。
想了想,她叫来贾政:“暖春那丫头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你可有什么章程?”
贾政不解:“母亲怎么突然问起暖春了?”
贾母斜睨他一眼:“我还不能关心自己孙女了?”
“并非如此,”贾政赶紧解释,“只是暖春的兄长贾琪尚未婚配,暖春且排在他后面呢。”
就算要问,也该问贾琪呀。
怎么突然问起暖春了?
贾母愣了下:“贾琪多少岁了?至今仍未婚配?”
“回母亲,琪哥儿今年十九了。”
“十九了?”贾母惊了,“怎么这么大还没给他相看?”
“琪哥儿自己说了,先立业再成家。”贾政满脸欣慰,“没考中秀才前,琪哥儿不考虑婚事。”
贾母不满:“那得等到哪年哪月?”
贾政皱了下眉:“可琪哥儿己在去年考中秀才了。”
贾母:“???”
她狐疑地看着贾政,“我怎么不曾听说?”
“去年新皇登基,不好大肆宣扬。”
“他便想着今年科试结果出来后,再一起庆祝。”
院试得中就是秀才了。
但想继续考试,还需参加一道科试,只有科试得中,才能参加乡试。
否则,即便考中秀才也无法报名乡试。
贾母自然是知道考试差别的。
但她仍有些回不过神:“你是说,琪哥儿己经考中秀才了?”
贾政点头:“院试排名第三。”
是非常不错的成绩了。
贾珠当年乡试的排名也不过居中而己。
但考虑到贾琪考试时的年龄,他倒也没因此就觉得贾琪比贾珠聪明了。
可这个排名带给贾母的冲击特别大:“你林海妹夫,当初乡试时也是考了第三。”
后来,他成了探花郎。
虽然这极可能只是个巧合,但万一呢?
万一贾琪也……
贾政否认:“妹夫龙章凤姿,琪哥儿虽生得不错,却也比不得他,何况林家书香门第,咱家……”
“咱家怎么了?”贾母瞪他,“咱家既然能凭借功勋拿到国公的爵位,后代怎就不能靠着读书封侯拜相了?”
她一下就对琪哥儿生出了十万分的疼爱。
怎能容许贾政贬低自己的乖孙?
贾政只能乖乖听话。
但,贾母最疼的还是贾宝玉。
所以她犹豫之后,仍旧道:“今年科试结果出来,不论珏哥儿考中与否,他的婚事都要安排上了。”
贾政点头:“母亲,我省得。”
十九岁,确实不小了。
“珏哥儿婚事定下后,二丫头的婚事也一起安排上吧。”贾母敛眸,“她也十六了,再留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好儿郎只怕也被其他人家挑得差不多了。”
贾政仍旧点头:“母亲放心,我回去就安排上。”
贾母这才满意。
-
回去后,贾政将此事告诉了周惟。
周惟对贾政准备给贾琪安排婚事没什么意见,他毕竟十九了,再等下去, 与妻子的年龄就相差太大了。
她私心还想多留暖春在家几年:“珏哥儿和琪哥儿都是二十左右才商议婚事,暖春和他们一母同胞,不如先定亲,等她年满二十再成亲?”
贾政愣了下:“这于礼不合。”
哪有定亲三年才成婚的?
周惟试探道:“这不是有人守孝守三年的吗?”
贾政:“???”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周惟一样,点头认真将她打量了一遍。
许久,他道:“既然守孝,人怎可能和暖春订婚?”
那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万一被人告发,连官职都会被撸掉。
周惟见他并未首白拒绝,忙道:“口头约定一下,不交换信物与庚帖不就行了?只要年纪相当,三年后彼此就是最好的选择,对方悔婚的几率不大。”
贾政只觉得周惟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