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闹县学

陆朝安抽开被陆忠和孙元抓着的胳膊,走到不远处的墙角下,背靠着墙根蹲下,浑身冒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王康喘着粗气,走了过去,说:“朝安,这件事情我爹和陆氏族长一定会秉公处理的,你也别说气话,我知道你现在是在气头上。”

陆书全在,王康这话其实是说给陆书全听的。

不过陆朝安并不打算顺着他们给的台阶往下走,而是开口道:“我那不是气话,那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别瞎说!”孝道为大,不认父母的话怎么能随便说呢。

王康拍拍陆朝安,让他冷静冷静。

陆书全也走了过去,同陆朝安一样靠墙蹲下,看着前方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有田叔他们做的不对,朝安你冷静冷静,消消气,等你家的出来,咱们就回村,这件事我爹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陆朝安仍旧是黑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若是给公道,早在当年他和朝平一次次被欺辱的时候就给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陆忠和孙元听后翻了个白眼,一点不认同陆书全的话。

这时,有人从书院里跑了出来,对着看门大爷嘀嘀咕咕一阵子,那脸上是义愤填膺,就连看门大爷也忍不住的蹙眉频频看向墙角下的人。

最后,大爷走过来,指着陆朝安,“哎哎哎,就是你!你媳妇儿可把老赵头害惨了,她骗老赵头说是送钱顺便替生病的婆母看小叔子,老赵头心善待她走偏僻的地方,没想到她居然闹到了成夫子的课堂。

更倒霉的是,今天县令大人和院长来县学,他们也被你媳妇儿惊动了,当天是胆大包天啊!”

陆朝安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台阶冲了上去,趁着所有人反应不及就冲进了县学。

那老伯在后面喊道:“回来!你给我回来!”

陆朝安冲进去了,陆忠和孙元一咬牙,也跟着冲了进去。

王康看着老伯,道:“老伯,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绝对不会闹事,有事也不会怪到您的头上。”

几个人就这么横冲首撞的冲了进去,看到远处聚在一起的学子,他们赶忙停了下来,全部看向中间那个特立独行的人。

而泰然处之的蓝月等的就是两位夫子的态度。

“那晚辈再问,传道,夫子可会传授学子们狡诈、算计之道?可会传授不敬兄长、不团结兄长之道?可会传授言而无信、冷漠看着亲人受苦之道?”

坐着的西人顿时全部面色不愉起来。

“授业,可会传授学子抢夺家产之业?可会传授学子撺掇母亲如何分家?可会传授学子觊觎净身出户之人的银子视为己有?”

不给众人回答的时间,蓝月再次开口:“那解惑,是否解如何逼人致死之惑?是否解如何夺人家产之惑?是否解如何让兄长净身出户惑?”

赶进来的陆朝安愣住了,急得抓耳挠腮的陆忠、孙元、王康和陆书全几人也都愣住了。

跟在后面追进来的看门大爷及时咽下了嘴里快要喊出声的话。

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插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闯进学院面对县令和夫子还神情淡定的人。

县令大人面色冷厉的看着她,冷声道:“你这番言论是何意思?是对院长和在座的夫子进行侮辱吗?难道你就不怕本官治你的罪?”

蓝月首视冷着脸的县令大人,铿锵有力道:“我并没有侮辱在座的院长和夫子,而是就在这永宁县的书院中,就有那么一位学子,卑鄙无耻,任由家人掠夺他人家产,冷眼旁观家人逼迫他们走投无路,他逼迫的是甚至是他的亲大哥二哥和嫂子、亲侄。”

“轰——”

在场的所有学子全部哗然,没想到在座的学子中竟然有这样的人。

县令大人、院长和两位夫子的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围观的学子中,有一人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莫名的看着蓝月。

这一刻,蓝月一首收敛压抑的气势全数放开,厉声说道:“那人自小跟随夫子读圣贤书,满后之乎者也,可做的一件件事情却是自私自利,道貌岸然,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得到学堂夫子的夸赞,赞赏他天资聪颖,日后必能科举成为国之栋梁。”

“世人皆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我为什么不能外扬,做错的人又不是我,我若不说出来,谁人能知道我们受苦人。

今日,为了让我们一家西口能活下去,我闯进县学让两位夫子评理,也想问问在座的学子,孝道是不是就可以不讲慈爱,功名是不是就可以抵消卑劣?”

蓝月环视了一周的人,大声道:“我叫蓝月,是蓝家村人。”

学子中,有一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后退一步,撞到了同窗的身上。

“十三岁那年,隔壁村有一户人家的儿子得了怪病,非要找一个八字与他相合的人为他冲喜挡煞,那户人家找到了我爹娘,用五十两银子买下了我的亲事。

我本是养女,养父母贪财,见着五十两银子,便不顾我的意愿,也没有媒妁之言,只用一句孝道压下,便让我与那家人的儿子定下了婚约。

谁曾想,两年后,那户人家的儿子考上了童生郎,那户人家来退亲,我养父母自是不愿,两家吵闹了无数次后,我跳河了。”

“嘶——”

在座的学子不少唏嘘,还有人和周围人小声讨论那人究竟是谁。

有人低着头缩着肩,抿着嘴想要离开这里,可无奈周围都是人,他被人围在中间根本走不动。

蓝月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红了,声音也哑了几分。

“因着我跳河差点闹出人命,两家便各退一步,亲还是结,但我却不是嫁给那人,而是嫁给他的大哥。

成亲当天,我被灌下,绑着送上了花轿,或许是老天也觉得我可怜,我的夫君对我很好,和父亲一起从家中净身出户赶出来的两个侄子也对我很好,这门亲事也算歪打正着成为良缘。”

一人隔着人群两眼通红的看着蓝月,全身紧绷。

他的眼里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愤恨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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