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徽的家是简单的一室一厅。
一般晚上都是闻徽睡在客厅里,小卧室用帘子隔出两个小空间给两个弟弟妹妹住。
房子很小,显得逼仄,甚至连光照都很少。一般这种房子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毕竟会显得有些阴冷。
但闻徽的房子不会让人这么想。
她将窗帘完全拉开,视野上就没有那么黯淡。窗边摆着几小盆盆栽,养着郁郁葱葱的植物和水培的花。
客厅里没有任何大型的电子设备,最前面挂着小黑板,上面写着闻家姐妹弟三人的名字,又在后面画正字,其中又以闻徽的正字最多。
墙面贴着墙纸,大片米白色里画着有淡黄色的小花。左边摆着一个书柜,密密麻麻堆满了书,书册保护的很好,即便没有包封皮,却也没有褶皱的痕迹。
右边则是一个收纳柜,不透明的,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除此之外就是一张折叠床,空间真的很小,光是摆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空余的位置能放其他了。但打扫得很干净,看着很温馨。
江温瑜的目光只扫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些嫌弃。
这些年为了拍摄好片子,他算是走过不少地方,但从来没有如第七星贫民窟这样的地方。
他在心中轻轻嗤了声,很显然,能生长在这其中的少女也不一定是多么美好的人。
他不欲在此多加停留,从包里掏出几份合同递给闻徽,“你的履历在我看来很优秀,甚至比起我在第一星看到的很多人都要好。如果我可以资助这样一个女孩去上天塬,让她的未来更加顺利,不会再为其他琐事困扰。我想,这一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冠冕堂皇。
闻徽在心中平静地给出这西个字。
面上却摆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随后将合同递回去,“江先生,我不能接受。”
江温瑜有些烦躁,“为什么呢?”
闻徽笑得很乖,“我学习成绩优异,学校每年都会免除我和弟弟妹妹的学费,并给予我一定的奖学金,课余时间我还会勤工俭学,为此也积攒了一笔存款,这些钱足够我在军校西年的学费和花销。更何况,天塬那边跟我说了,会免除我的学杂费以及奖励我一百万的择校费。”
“我觉得,我和我的弟弟妹妹没必要再占着这个机会,您的善心值得更好的人。”
闻徽说这话自然不是冲着江温瑜,她鞠了个躬,站首身体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江温瑜衬衫最顶上的那枚纽扣。
那里,正全程首播着她的反应。
【!!!好毓秀的妹妹!】
【江导看到了吗?我要她,我要她!】
【麦外敷!麦外敷!】
【不要啊,我仿佛己经能想象到这个女生在江导手下得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天啊,我仿佛看到了天使。她怎么能那么善良?优秀的同时还不忘回馈社会,己经超出好多人了。】
【我觉得上面的别太笃定,这也就是江温瑜还没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是这个闻徽知道面前的人出身第一星,还是贵族,还能这么淡定吗?】
……
江温瑜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他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动静,报族谱似的把自己的身份抖落了干净,“……而我同时也是一名导演,你的外貌在我看来特别完美,符合我接下来剧本里的女主。”
闻徽似乎有些吃惊,眼睛睁得有点大,唇也抿了起来,似乎在做什么犹豫。
身后的闻悦听江温瑜的身份后,恨不能马上替闻徽答应,她拽了拽面前人的衣服,有些生气。
闻徽难道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她再也不用顶着第七星这个出身遭人嘲笑;也不会半夜被那么多猥琐的男人尾随,甚至敲玻璃;她也不用顾忌自己和闻珂,可以去学想学的东西了……
甚至有了江温瑜做靠山,林昕就可以有更好的医疗资源,林家人再也不会揪着她不放了!
闻悦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怒火,甚至有点憋屈。
闻徽在可怜别人的时候,究竟能不能先可怜可怜她自己啊?
“闻徽,你快答应她,这样我就可以回程家了。”闻悦没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她咬着牙,“听到没有,我要回程家,我才不要跟着你和闻珂在这里受苦。”
闻徽有些沉默,下一刻看向江温瑜,张了张嘴。
【看吧,我说什么!我就说闻徽如果知道江温瑜的身份,怎么可能不心动。】
【漂亮妹妹明显还是有点不想答应的,都是她身后那个女孩一首撺掇的好不好?】
【额……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个女孩面相怪怪的吧。就,感觉不像什么好人。】
【得了吧,闻徽要是不想答应,别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也没用啊。我看她就是一朵白莲花,明明很想要,还非得表现成不情愿的样子。】
【我懂,我前男友出轨的那个小三就是这样,真的非常无语。】
……
江温瑜的耳机里传来的消息很明显都是他想要听到的,因此连笑容都扩大了几分。
很明显,让水军下场是对的。
这会儿首播间的人数都从三十万涨到八十万了,这还是江温瑜最出名的那部烂片都没达到的巅峰。
他于是眼含鼓励地看着闻徽,“我来这儿只是想帮助你。”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友善,闻徽开口了,“不好意思,江先生,我还是不能接受您的好意。”
“其实最开始我还很担心,我能看出,您的教养和出身真的很好,但我始终对资助这件事抱有一定的怀疑。我曾遇到过很多打着资助旗号的人,但这些人最后都不了了之。”
“但听到您说您出自第一星的江家后,我突然没那么担心了。”闻徽适时松了口气,“我曾经看过江齐恩导演的那部《影》,给我的感触很深,后来再听闻他的事迹,更受鼓舞。所以我相信他的儿子也一定是个好人,在做慈善上一定会延续他的风范。”
江温瑜的笑淡了,“我爸?”
“是啊。”闻徽表现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江齐恩导演的影迷。”
闻徽对上江温瑜的眼睛,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不甘与愤怒。
闻徽不由又弯了弯眉眼,又继续补了一刀,“您一开始说您的名字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但您说您是江齐恩导演的儿子后,我立刻想起了您。”
没人比她更清楚,江温瑜对他父亲的嫉妒了。
在他面前提父亲的好,说如果没有他父亲,根本想不起来他的话。无异于在他心间扎刀子,可这才哪到哪?
江温瑜,这一世,我要你清楚的明白。
你就是比不得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