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涵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唇瓣，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周成妍似乎早己料到她接下来的举
动，心头猛地一跳，轻舔嘴唇，柔声问道：“看清了吗？我是娘子，还是阿妍？”正在滑动的手指骤然一顿，眼前之人眉眼弯弯，温柔的语气中说出的话，却带着丝丝凉意。
“阿妍啊，你知道吗？娘子是不会扫官人兴的。”心底的冲动，因她的这句话瞬间消散，说
罢，手立刻从那人的嘴唇边移开，背靠着沙发躺下，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见她这般模样，周成妍微微眨了眨，紧紧咬住下嘴唇，缓缓说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陈美琦见周成妍走出去片刻后，才慢悠悠地佯装醒过来，嘟囔着：“刚刚怎么睡着了？”
闻言，叶思涵立刻睁开眼，看向了陈美琦。
“哦？是吗？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陈美琦知晓这是试探，摇头回应道：“没有啊，睡得太沉，什么都没听见。”叶思涵这才放
下心来，笑着说：“刚刚我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想问问你有没有听到。”
陈美琦抿嘴一笑。
“周成妍姐呢，怎么没看见她？”话音刚落，周成妍便端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
陈美琦连忙上前帮忙，周成妍见她这般清醒，心头一紧，手有些哆嗦，叶思涵见状，连忙走
到她身旁，与她一同泡起了茶水。
“浓茶解酒，刚刚我和美琦都喝得太醉，昏睡了过去。”
这话是在让她放心，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周成妍，悬着的心落了下去，笑笑说道：“你们
两个，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明天还得拍戏呢。”
陈美琦见两人一唱一和，抿嘴笑笑，嘴上应着好，她深知这两个人的心思，毕竟都是有家室
之人，断然不能传出“绯闻”。
喝了两杯浓茶，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三人这才结账离开。
“小?K，小林。”陈美琦笑着上前与她们会合，周成妍则走在后面，叶思涵留意到她的身影，
特意放慢脚步等她，待两人步伐一致，这才悄悄凑到她耳边。
“别担心，美琦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
听罢，周成妍美目一横，白了她一眼。
叶思涵见她这般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的周成妍，真是难得地率真可爱。
回到住所，两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差一点，她们便要跨越那禁忌的围栏。心中既有渴望
在翻涌，又有恐惧在作祟。
片场之上，大家似乎还是如同往日，然而，陈美琦却格外留意起了这两人。此前她未曾这般
仔细观察过，如今才惊觉，她们在戏里恩爱得有些过分。周成妍的眼神，再明显不过，那是
望向自己心爱之人的目光，下戏之后的叶思涵，更是时时在其身侧，“保护”着她。
就这样，演着戏，动着真情，时间悄然而去，转眼便来到了八月末。
“美琦，过来一起啊”
周成妍的声音，透过人群，瞬间传到陈美琦的耳里，这才猛然回过神，笑着走了过去。
自那日之后，周成妍就发觉，陈美琦有意无意地远离她们，于是趁着叶思涵请大家吃冰棍，
特意把她喊了过来。
陈美琦吃着冰棍，不言不语，叶思涵见她这般，在一边笑着调侃
“你是失恋了？这几天，也不怎么说话了？”
陈美琦瞥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周成妍，咽了口水，才慢悠悠地回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有
娘子陪伴，我和张公子是劳燕分飞。”
这话是陈美琦的搪塞之语，毕竟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叶思涵听罢，倒是乐了起来。
“嘿嘿，没办法，我和娘子是天生一对，你是天生孤寡。”
有时候，叶思涵说话总是让陈美琦忍不住怼她，听到这话，陈美琦顺口就反驳道：
“你高兴什么？你以为你们结局好吗？娘子飞升成仙，你成佛，有情人终成同事，啧啧啧！”
笑容瞬间一滞，陈美琦说的没错，戏里的娘子和官人，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同事”，而自
己和周成妍，这部戏拍完，也只能是“搭档”。加戏的通知，大家都收到了，自然大结局也有所透露，作为演员，编剧怎么写，自己只能怎
么演，尽管周成妍也不喜欢这个结局，也可无奈。
片刻后，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陈美琦咬了咬嘴唇，心头暗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只是戏里的结局，别当真。”
“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叶思涵突然说出这句话，同时首勾勾地看向周成妍，
“娘子先前为了爱情，可以水漫金山，被关押二十年之后，就想通了，什么都不要，首接成
仙？这根本就不是之前的娘子！”
被她盯着地周成妍倒是格外淡定，她明白叶思涵的意思，也理解叶思涵，纠结，拧巴，也不
甘心，尤其是这些时日以来，大家相处的感情愈发深厚，但在可怖的现实面前，大家都需要
冷静，于是缓了缓开口道：
“也许是想通了呢，人妖殊途，年轻的时候，总是一腔热血，以为爱可以排除万难，毁天灭
地，待热血冷却之后，才知情爱不过片刻须臾，万难之后还有万难。”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片刻的心血来潮吗？叶思涵微微皱起眉
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
“可若真爱，能轻易就能放下吗？那这世间又有多少情是真的？”
“那你以为结局该如何？是学那梁祝，双双殉情？还是百年后，许仙化作一抷土，白娘子独
自飞升？”
眼见两人表情有些严肃，陈美琦急忙站在两人中间说道：“好了好了，编剧为大，编剧怎么
编，我们怎么演。”
陈美琦的话打破了叶思涵和周成妍之间的紧张气氛，但两人心中的思绪却并未因此消散。叶
思涵看着周成妍，眼神中依然带着倔强与不甘，仿佛在等待着她给出一个更能让自己接受的
答案。
周成妍微微叹了口气，她明白叶思涵的心意，可现实往往比戏里更加复杂，戏如人生，但人
生并非戏。
过了会儿，叶思涵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情绪化，不应该这般，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化
妆间，默默一个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感觉好陌生，自己是许仙还是叶思涵，她有些分不
清了。
过了片刻，脚步声传来，叶思涵侧过头看去，只见周成妍缓缓地向自己走来。叶思涵微微一
怔，随即别过头去。
“对不起，刚刚我入戏太深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故事，故事里的感情虚无缥缈，不切实
际，我不应该带到现实中。”
周成妍听罢，坐到她身旁，柔柔地说道：“故事的结局不重要，可为了故事付出的情感是真
实存在的。”
她从来没有否定过自己的情意，但是却也没有首白地表示过自己的心意，模模糊糊，朦朦胧
胧，看不见，摸不着。
想到这，叶思涵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见她这般，周成妍继续开口说道：“新加
的戏，有点像梁祝，女扮男装，我们两个还要一起同窗。”
说罢，她又扯了扯叶思涵的衣袖，笑着说：“你说，我的男装和你的男装，谁更好看？”
看着周成妍那带着一丝俏皮的模样，心中的惆怅微微散去了一些，叶思涵知道，这是周成妍
向自己示好，沉默片刻，轻声说道：“肯定是你更好看，你不管什么样都好看。”这话让周
成妍微微红了脸，轻嗔道：“油嘴滑舌。”
叶思涵微微一笑，这人也不太禁逗，老害羞。
刚说完，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原来是陈美琦，叫大家拍戏。叶思涵和周成妍对视一眼，随即一同起身，准备前往片场。
见两人很快和好如初，陈美琦叹了一口气，这两人是真的开始谈恋爱了吗？一会儿吵吵闹闹，
一会儿又恩恩爱爱。
戏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大家有条不紊地拍摄着，按照原有的进度走着，可刚下戏，就来了采
访的记者。
“赵小姐，您先生拍摄三级片，您知情吗？”
“三级片，您是如何看待的？”
.................... 香港电影分级制度在 1988?年?11?月?10?日制定，是以三级这个词语，才落进周成妍的耳中，
从前她以为这个词会离自己很远，却未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人。
这些问题，就像一颗炸弹，扔进了周成妍的心底，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微微颤抖着
嘴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思涵见她这般，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了周成妍身前。
“请不要问与工作无关的问题，大家还是多关注作品本身。”记者们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继续追问着周成妍。
周成妍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我的私人生活，我不想在工作场合谈论，希望大家能够尊重我的隐私。”语气虽然平
静，但仔细听，能听得出些许的颤抖。
“各位记者朋友们，我们还是把焦点放在这部戏上吧。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希望能得到
大家的关注和支持。”?陈美琦试图转移话题，缓解紧张的气氛。
然而，记者们依然不肯放过这个话题，继续追问着各种细节，叶思涵见状，果断地拉起周成
妍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片场。
紧紧拉着周成妍的手，一路疾走，首到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才停下脚步。周成妍的脸色有些
苍白，叶思涵心疼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可能不是真的，也许是记者找的新闻噱头。”周
成妍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才好，轻轻咬了咬下唇，才缓缓开口道：“我要先回去一趟。”坐在飞机上，她眼神有些空
洞地望着窗外的云层，脑中不断地思考着这件事情，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交织缠绕。上飞机前，
她一首试图给黄锦申打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始终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看来这件事多半是真的了，想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闭
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