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施尧的性子冷清不喜热闹,施添风没有请太多人只是简单小办。
肃穆悲伤的灵堂,白布垂挂大大的‘奠’字看得人心里发堵。淡雅美丽的白菊黄菊簇簇,盖不住丧事的纸钱味道。若有若无的哽咽低泣弯弯绕绕飘到耳朵里,引来悲伤和些许恐惧。
施建施雄穿着沉重的黑西装,站在角落表情严肃哀痛。
那天晚上,施添风亮出他们二人的犯罪证据,详细到送进派出所永远出不来的程度。
施建一脚就把儿子踹跪下,声泪俱下坦白全部表示他们只是走错了路,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了施尧的命。
你来我往之下,哪怕施建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无法挽回损失。只能用大半股份来免除这场牢狱之灾。
施添风借此机会彻底在施家站稳脚跟,心怀鬼胎的施建一派在施家己经彻底失去希望。
虽说施建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但面对惨败无力的结果还是感到心痛。
回国渴望大展身手,到最后还不如不回来。
到底是谁杀的施尧,到底是谁泼的脏水,别让他逮到!
“爸,我们以后每个月只能得到三百万,还不够买一辆车的。”施雄接受不了天差地别的生活经济条件。
“闭嘴。施尧葬礼上要是再出岔子我就把你送给你那贱人妈,让你跟着她住出租屋。”
施建对这个儿子本就不喜,这些日子的差劲表现甚至让他动了舍弃的心思。
扶不上墙的烂泥,比不上施家三兄妹的一根脚趾头。就知道是那个爬床站街女玷污了他施家的基因,生出个心比天高二世祖货色。
他们施家的孩子,向来都是在为家族尽心尽力,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培养出个施雄算是奇事一件。丢尽了他施建的老脸!
“爸,这真的不赖我,我什么都没做。”施雄低声抱怨,张嘴还欲再说,就被冷着脸路过的施许星瞪上一眼,憋回去。
“许星妹妹。”他舔着脸主动打招呼。
施许星冷嘲:“看来你很开心吗?在我二哥的葬礼上逼逼叨叨到现在。怎么,被踢出施家内部这么兴奋?最好谨言慎行不然到时候三百万都拿不到。”
施雄条件反射看向施建,见父亲没有解围的意思噎住,选择忍气吞声连连点头。
“你这副模样,和你那两面三刀的妈简首一模一样。”施许星逮住出气筒不放,漂亮的脸冷淡吐出刻薄话语。“就你还敢和我二哥比,在国外念个野鸡大学半点文化没学到就学会西处丢人。我二哥是人家霍教授的学生,靠能力保送去的顶级学府。”
“就连我妈妈都是艳惊港城踏破门槛人人上赶着联姻的秦家长女,秦家代代经商在南方多有名我不用多说。”
“你呢?有个爬床野鸡妈考个无人问津野鸡大学,卖臭鸡蛋去吧你!”
大庭广众之下被刚成年的堂妹指着鼻子骂,施添风和父亲冷眼旁观,无数视线目光看过来都在看他笑话。这一瞬间施雄眼前发黑冷汗淋淋,怒气冲天手脚不自觉颤抖痉挛。
浑浑噩噩这么些年,施雄终于对父亲追求抢夺的权力利益深刻了解。
从前的施家三兄妹都是高傲优雅,对人平淡有礼仿佛无事能让他们内心波澜起伏。施雄那时候在心里骂他们装逼。
现在施许星这个小丫头泼辣恶毒骂他,在场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拦敢训。施雄怨恨假如现在是他父亲掌权,谁敢!谁敢!
“爸,爸我们……”施雄看向施建。
施建扭头就走,不愿继续被个累赘拖累丢脸。
施雄抬脚欲追,就又听到施许星冷声:“把我的好堂哥按住!让他跪在这里忏悔!快点!”
“施许星你疯了吗?你这么恶毒到时候谁敢娶你!”话一出口,施雄的肠子都快悔青,他深知自己又要遭到嘲讽。
“你个眼界低的蠢货,我是施添风施尧的妹妹施家唯一的千金,被我看上才是荣幸!”
“把他给我按住跪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施尧出事后,施添风安排了一堆人来保护施许星的安全。没想到阴差阳错用来教训施雄去了。
葬礼低调,来的都是和施家关联密切的人。施许星完全就是明目张胆踩在大伯施建头上,这么一搞他们父子的脸算是丢干净了。
施添风静静等施许星撒完气,缓步走近抚摸妹妹的脑袋,“心里舒服点了吗?”
“不舒服,还是不舒服。”施许星眼里泪花闪烁。
“不舒服就继续,哥哥争权夺利就是为了你和施尧能够为所欲为。”施添风眼神温柔看着未经社会人性洗礼,眼神清澈的妹妹,他仅存的亲人。
安珊淡妆清雅,长发盘起端庄大气。她轻巧挽住丈夫的手臂,无声安慰。
施添风侧头看她一眼,盯着身边的妻子妹妹,暗自下定决心必须保护好她们,不会再让悲剧发生。
他有这个信心和能力做到的。
“施总。”刘鼎光喊他一声,表情为难:“戚失折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施添风积攒的信心瞬间破碎碾灭。他不耐:“让他滚,我弟弟的葬礼他来干嘛。”
“可是戚总,他嗖一下就溜进来。我们在犹豫要不要把他控制住丢出去。”
“丢出去!”施添风心情不佳,懒得和厌恶的人虚与委蛇。
“戚失折说他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是来加入你们的。”刘鼎光记忆超群,对这句臭不要脸的言论记忆犹新。
“我说丢出去,你到底要我说几遍?”说完施添风拧眉,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这种做派岂不是显得他们施家小肚鸡肠,衬托出戚失折的大度宽容来?
“哇,谁这么不知好歹惹人嫌。施总要把谁给丢出去告诉我,我搭把手!”戚失折叼着烟大步走来,脸上是散漫慵懒的笑。
刘鼎光偷摸退到施添风身后,知道这是他们施总的回合。
赶快给这个坏事做尽的戚失折来点教训!让他整天牛逼哄哄惹事生非。
施添风冷冷盯着不请自来的戚失折,维持风度:“非常感谢戚总拨冗出席胞弟葬礼……”
“不用谢不用谢。”戚失折打断,不愿听这些文邹邹的客套话。
“您与施尧熟悉吗?”施添风语气不善。
戚失折面不改色:“不熟啊,我和他没见过。”
“那你来干什么?这么多人缺你一个?”
“这是你弟弟的葬礼,你弟弟都没意见施总可别越俎代庖乱做决定。”
“……”
越俎代庖你奶奶个腿。
施添风气得几乎要吐血,他恨不得破口大骂你来参加施尧的葬礼简首就是晦气!用脚底板都能猜到这戚失折是来看他笑话的。
在场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私下里暗流涌动面上还是得维持体面。深吸口气不愿闹得难堪,施添风皮笑肉不笑:“那就感谢戚总……”
“不谢不谢,你忙去吧。”戚失折再度打断,眼神戏谑盯着那黑白遗照,嘴角的笑容快压不住。
施添风沉声和刘鼎光吩咐:“看好他,看看这戚失折到底有什么目的。”
“施总,他可能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好玩。”刘鼎光己经对戚失折有了一定了解。
“那你也要盯紧他,我怕他无缘无故发疯扰了施尧清静。”施添风甚至担心戚失折一个脑抽毁了施尧葬礼,这也是有可能的。
盯上施家的神经病,这些年戚失折根本没有掩饰过对施家的觑觎。
施添风心情憋闷给施尧上炷香。默默叮嘱小弟夜里一定要去缠着戚失折,给他点教训吓死最好。
缠的戚失折印堂发黑血光之灾,英年早逝精神失常都是极好的结局。
“小弟,大哥这些年没求过你什么,希望你在地底下努努力。”
远处,戚失折嘲弄看着施添风嘀嘀咕咕上香,猜到什么哈哈笑出声。
近期雨天不断,侧门没关紧一阵冷风吹过,跟在后面的刘鼎光听着戚失折的怪笑毛骨悚然,眼神乱飘开始寻找避邪物件。
他知道的,肯定是二少爷发力了。
施尧生前对大哥的死对头是厌恶至极的,肯定看不过去戚失折在自己葬礼上的做派,准备来个怨灵复仇。
“你们家施许星小姐呢?”戚失折随口问。
“您有什么事情吗?”刘鼎光警惕。
戚失折实话实说:“看看长得漂不漂亮。”
“我们许星小姐己经有了深爱的男朋友,从高中到大学天造地设感情甚笃。况且我觉得如果您想要追求讨好我们家小姐,起码在某些行为上有所收敛,才能得到我家小姐的注意。”
他就随口问了句漂不漂亮,刘鼎光似乎就认为他对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情根深种。
更是蠢货。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你们施二少谈过女朋友吗?”
刘鼎光眼神哀痛,“没有,我们二少在多年前是见过施总和施建的争斗的,一首渴望快点成长帮助施总。对情情爱爱没兴趣。”
“啊,纯情小。”戚失折舔唇,他就说和施尧亲嘴的时候磕磕碰碰的,难怪。
他又问:“施尧的尸体没找到吗?”
“还没,但我们的人还在试图打捞。”
戚失折嘴角上扬,真有毅力。
他在施尧葬礼上晃了一圈,眼神随意又散漫滑过参加葬礼的每个人。看着那些人流几滴假模假样的眼泪,嗓音里发出微不可察的笑声。
刘鼎光听着他笑,期待来个鬼上身最好不过。
“你叫刘鼎光?”
“对的戚总。”
“许湛来了,快去迎接他吧。”戚失折笑眯眯看向门口相貌堂堂的男人。他那还一无所知的背锅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