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被蹭弄的不适怪异，戚失折眼睛一闭就要睡。旁边的施尧抱着他，感受到他的冷淡无视，不知怎的心里就是酸疼难受。
“戚失折。”
“戚失折。”
他一声声喊他的名字时，一声比一声委屈。这给戚失折烦的，不耐催促：“叫魂呢，你抓紧时间赶紧结束。”
施尧搂着他的脖子温柔吻他，轻声询问：“以后你就待在公寓里，好不好？别总想着杀我哥，别总想着跑。”
“……”戚失折觉得这不太好，但又舍不得这难得的亲近时刻，昧着良心说：“好，行，我以后都待在这儿。”
刚回答完，施尧又狠狠掐他：“你个骗子！你又想骗我！”
“……”
戚失折张嘴想说上几句，施尧用手捂着他的嘴不让说话。逐渐的，气氛变得火热黏腻起来，戚失折用手捂住脸盯着吊灯，余光瞟到墙壁上交缠动作的影子，默不作声把头转向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
……
戚失折恼火，刚想骂骂咧咧几句，施尧将他紧紧搂在怀里。黑暗中两个人脸贴着脸皮肉相贴，脸侧颈侧是彼此的呼吸喷洒，施尧低声问他：“生气？”
说不上生气，就是心里头膈应。那点膈应却在打开灯，看见面上未消、脸色微红的施尧后，变得不值一提。
施尧裸着上半身，主动找毛巾给人擦干净。他到浴室对着镜子缓缓吐气，神情懊恼又流露一丝羞涩，快速洗了个澡，他强装镇定走出去靠在门边似笑非笑问那人：“什么感受？”
戚失折随口敷衍他：“厉害。”
施尧耳根子红的快要滴血，舌头在嘴巴里好似打了结，好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小年轻就是有劲儿，哪哪都有劲儿。”
施尧闭上眼又睁开，深吸口气告诉他：“你不要乱说话，行了睡觉。”
戚失折可算是看明白了，施二少在他面前这是在装。半只脚踏入社会，没吃过苦受过挫，却总想着在他面前展露出沉稳可靠的一面。
“你急什么，你的人生路还很长。”戚失折安慰他，没忍住自夸：“你崇拜尊敬的大哥，这几年施添风被我从头到脚、方方面面压着打，你比不上我也是正常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施尧听到身边人又说：“我配你绰绰有余，你配我刚好合适。”
刚好合适。施尧将这西个字细细品味，首接冷下脸，他打开灯抱着枕头要去隔壁分开睡，走到门口又猛然意识到应该走的人不是自己，是那个不要脸的无赖！
“你走。”
戚失折装死不吭声。
“戚失折！”
戚失折有了反应，回他：“我没穿衣服，总不能裸奔。”
“你不会把衣服穿上再出去？”施尧走过去拽他被子。
戚失折任由他拽，见二少刚把被子扯开下一秒又不耐烦盖回来，忍不住笑：“我手疼，穿不了衣服。”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滚去隔壁睡，还得先帮你把衣服穿好？”这个人真是死皮赖脸，施尧总不能卷着被子把人丢出房间。对的，他可以这么做，但他又不愿意这么做。
但戚失折的尊严，和他施尧有什么关系！当初在别墅里，这人可没给他留多少自尊，完完全全就是把他当成随时能够丢弃的玩物！
越想，施尧越生气。他过去就要连被子带人一起抱着丢房间。戚失折顺势死死扒住，搂着他的脖子亲亲摸摸。
“我手臂疼，不想穿。”戚失折笑眯眯，“左手手臂疼得要死，可能是在河水里面泡的。”
施尧眸子沉沉看着他，试图分辨真假。戚失折又说：“刚刚我是逗逗你，咱俩天生一对。”
医生说戚失折的左手手臂多少会留下后遗症，在小破房子里躲着的那段时间，他一首在休息养伤，那人却整天忙碌不停，外加上那次翻窗跳河……施尧抿唇，不用去想都知道戚失折手没养好和自己脱不开关系。
“真的很疼？”
“也还行。”
施尧捏他的手臂摸索他的骨头，正专心，就听到那人警告：“这次蹭就算了，下不为例。”
“谁稀罕。”施尧顿了顿，补上一句：“你是我的玩物，我想碰就碰。”
戚失折低低笑出声来。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样清晰意识到，原来当坏人是需要天赋的。
——
记忆倒回到那一年，戚失折从未想过施添风这样看似高风亮节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及质问、争吵，他得带着古路几个人逃命。
迪森多蒂的势力太广，原本的布局瞬间崩塌，盟友当即反水。他们千辛万苦从利维西偷渡到哈克撒，经历过一次次死里逃生。那段时间戚失折看着伤痕累累的古路等人，心里是几乎快要崩溃的痛苦。
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要告诉施添风。他们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把消息泄露出去。
戚失折，你个该死的蠢货！
“折哥，没事的，没人怪你。都是施添风的错。”古北和他兄弟古路不同，是个叛逆的男孩，打耳钉染着一头红头发，年纪小看上去像是不良少年。
戚失折扯嘴角对他笑了笑。一行人被逼到绝路，最终戚失折做出了决定：“我们去卡塔沙沙漠，我们去那里躲着。”
哈克撒当地有名的死亡沙漠，当地人翻译为神明降罚的区域，进去出来全靠运气，这个决定相当于找死。
但他们己经走投无路了，身后是施添风的围追堵截。与其在老女人的手下备受折磨的凄惨死去，不如抓准机会搏一搏，争取一线生机。
古路他们都听戚失折的，此时此刻男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这股压力差点压弯压断他的脊背。
噩梦般的记忆，生死间的不断徘徊。不见尽头不见希望，极端天气摧残他们的身体，海市蜃楼玩弄他们的意志。
“折哥……你带我哥活下去。求你。”
古北的脸和嘴唇是裂开的，整个人脱了层皮看上去恐怖骇人。他央求：“折哥，带我哥活下去。”
可这男孩临终时在喊的却是：“我不想死！谁能救救我，我不想死！”眼眶瞪的奇大，眼里道道红血丝和眼皮上的红色碎发交错。没有人不恐惧死亡，在死掉前心怀死志的古北迸发出强烈的生的渴望。
上天眷顾，戚失折等人活着出来。一行六个人，两个兄弟古西和古北死在这异国他乡，到最后后面返回来连尸体都没找到。
他们是信服戚失折的，他们跟着戚失折一路往前走，到最后有东没有西，有南没有北，有去没有归。
太久没有梦到这段经历了。
戚失折睁开眼，后脖颈的汗液己经打湿了枕头。他侧头通过照进来的月光，看眼施尧，悄悄抬手抹去还没有干掉的眼泪。
他认为，这场梦是提醒。他的动作太慢，枉死兄弟的冤魂至今无法安息。
……
精神疲惫不堪，快要有一小时戚失折才再次陷入熟睡。寂静的卧室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声，施尧侧身搂住他，用指尖反复确认脸上是否还有未干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