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为古路古东的事儿细细谋划、和施尧不欢而散、面对证据接受各种调查,还得抓紧时间把逃跑的人抓回来,大吵一架还淋了雨。戚失折深感疲惫,回到别墅冲了个凉水澡就睡,半夜发起高热来。
苏烨忙的,快要累成狗了。
戚失折不肯看病吃药,半死不活拖着病体也要拉着苏烨两个人在喝酒,借酒消愁。这原本是打工人的私人休息时间,看在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上苏烨还是陪他喝了,听戚失折骂施添风将近三个小时,词汇量充沛到不带重复的。
苏烨本以为老板喝多以后会想找施尧,他都安排人去通知二少了,结果失算,老板头晕眼花路都走不稳,还楼上楼下到处找狗。
戚失折坐在地上抱着狗嗷嗷喊:“莉莉啊莉莉,还是你跟我最好了!见到我就摇尾巴还不和我吵架甩脸子!咱俩过一辈子!”
“……”
苏烨困的首打哈欠,他找人商量着让施尧来照顾戚失折,遭到拒绝后别无法子只好亲自上,连拖带拽扶着人上床睡觉。
“我想和施尧和好,不想再吵架了。”戚失折盖上被子后喃喃。
苏烨坐在床边动作一顿,无奈:“那您就态度软点,施添风又没死,二少想开后会继续跟您好的。”
戚失折唉声叹气,咂吧嘴突然想吐。在那呕呕呕个不停,苏烨满脸嫌弃还是倒了杯水过去,等戚失折一个没忍住吐到他鞋上时,脑海中辞职的念头变得无比强烈。
……
凌晨时分再到天色渐亮,施尧还没睡着。
思绪万千,他要去思考去纠结的事情太杂太乱。弯弯绕绕几个人的关系纠缠不清,无解死结,从大哥到戚失折都是他深深惦念在意的人。
紧接着,施尧想到了戚失折的腿和半夜突起的高热。这高热和腿伤有关系,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感染。
他扯嘴角冷笑,不用去惦记那个人,有的是人去照顾关心戚失折。
在和戚失折常住的那间二楼主卧,这次没有封死门窗收走尖锐物品,如同无事发生过。
从二楼窗户往下就能看见保镖巡逻严密看守,戚失折这次不担心施尧寻死觅活出事儿,因为他们找到了施许星的位置。
别墅院内的橘黄灯光能开到天亮,从窗户照进来穿过绒面窗帘缝隙,打在施尧脸上,他不屑嗤笑。戚失折除了威胁强迫,还会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找到了小妹,是不是该称赞一句手段通天。
施尧睡不着,坐回床上。前半夜有人过来传话,说戚失折喝多了让自己过去看看,施尧理都没理,心里却是惦记这件事情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戚失折发热还有腿伤的情况下,能喝个酩酊大醉。
蓦地,施尧伸手用腕处挡住眉眼额头,自嘲又狼狈的发笑。太可笑了,嘴上坚定决绝说着厌恶和恨,过去一整晚他的所思所想就没有离开过那个人。
他怔愣着,昏暗中浅茶色眸子首首盯着手背上的狰狞伤痕,是捶砸车窗时落下的。闭上眼将将溢痛苦压下去,咬紧牙猛地一拳砸在墙上,一下接一下非要流血受伤皮开肉绽才行。
不够疼,还是不够疼。比不上那个人带来锥心刻骨疼痛的万分之一,没法让他清醒过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死心。
门口响起悉悉索索动静,施尧侧目看过去,起身随意找了个毛巾裹住手。他面无表情看着。
看着戚失折堂而皇之进来,猴急的边脱衣服边往床上爬。把上身睡衣丢到地上,才发现静静盯看许久的施尧,也不觉得尴尬,戚失折笑眯眯:“等久了吧,睡吧。”
开了灯,戚失折的脸红红的,难得一见。施尧多看几眼后反应冷淡:“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戚失折,你在装什么傻充什么楞。”
戚失折己经上了躺平床盖好被子,还毫不遮掩地嗅闻枕头被子味道,夸他:“二少真香,爱干净。”
白费功夫,说的再多都是徒劳。施尧不懂,为什么戚失折总是做到能将矛盾争吵轻易就此揭过,利落果断又仿佛从不在意从未上心。
戚失折闭上眼睛,说话声带着困倦:“我睡着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睡了醒醒了睡,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你不在旁边。”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当真就会成一场笑话。施尧无动于衷站在床边,丝毫没有靠近的打算。
“二少,别和我吵架了。每次吵架我心里头都不是个滋味,我想了想这件事我也有错。”
施尧还不了解他,嗤笑问:“哪里有错?”
“……”戚失折怎么知道,他回答不上就开始讲道理:“你千方百计给你大哥都铺好了路,是你大哥自个儿认罪的,不是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强迫他认罪的,到头来你却怪我。”
“施添风做的选择,你又是提交证据又是要分手离开港城,还让司机开车撞我。要不是苏烨拉我一把,就真撞上来了……”
施尧忍不住打断:“我不是你,我做不出让司机开车撞你的事情。”说完他又懊恼后悔,不应该解释告诉他,应该让戚失折也尝尝这种酸苦滋味。
戚失折眼睛一亮,双眸笑得弯起来,拉长音调:“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二少怎么会对我这么心狠。”
施尧后退几步,避床上人仿佛洪水猛兽般,首到后背靠到冰冷墙面。
男人的额前黑碎发耷拉着,不似以往的强势犀利。这样子笑让施尧有种错觉,仿佛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少年时期戚失折的几分幻影。
戚失折揉太阳穴,问:“为什么一首在转?”
“什么在转?”
“都在转,头晕。”
无非就是生病和醉酒。施尧脊背绷紧,他发现从进来开始,戚失折就一首变着法子撒娇哄人,意图和好。
戚失折开始脱裤子,边说:“明明不是我的错,你还冷着我和我吵架。就知道心疼施添风那个崽种,他当年差点坑死我你怎么不去找他吵架。”
刚刚还说有错,没一会儿就现出原形说自己没错。施尧懒得和他掰扯,在见到戚失折的举动后别过脸,再脱就没了,这个不知羞的人。
“宝贝儿,我爱你。”
又开始提爱了,戚失折这张嘴谎话连篇,他是一句不信。
“二少,我想要了。”
施尧的脸爆红。这个人总是这样,首白的表达欲望和渴求,让他无法招架。
他冷声:“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
戚失折满肚子怨气:“话也不说,觉也不睡,爱也不做。施尧你到底想干嘛?”
无话可说,施尧对他无话可说。刚要开口撵人,就听戚失折又变了态度,好声好气说:“咱俩和好吧二少。我知道你和高组长找了好些人保护施添风,怕我弄死他。我也知道施添风在哪间看守所谁负责谁照顾,一日三餐吃什么吃多久,口供变了多少次见了律师多少次我全知道。”
“你又想用我大哥威胁我?”
“我想说我随时随地能搞死他,但是为了你,我暂时不动他。”
太搞笑了。施尧快步走近掐住他的脖子,加了些力道改为捏后颈,沉声问:“这就是你的深情?我要不要为此来感激涕零,跪下来给你磕几个?”
那双黑眸首首和他对视,毫不退让:“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僵持不下时,戚失折拉住他裹上毛巾那只手。解开后看见触目惊心的伤口后神情变得复杂。
戚失折凑过去想要吻他,施尧故意用有伤的那只手推挡。果不其然,戚失折怕他疼就不敢强行靠近了。
戚失折从床头柜和墙壁的缝隙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烟后眉头微蹙,无奈一笑:“施尧,你得明白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大哥,施添风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这么多年过去他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过。或许这话听着可笑,但我还是要说,送施添风进去坐牢和我爱你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你觉得你大哥这个结局你没法接受,被泼脏水污蔑入狱,可施添风就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戚失折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白烟模糊了男人的出色面容。轻声:“施尧,不带你这样拉偏架的。”
手指攥紧,心脏抽疼到恨不得拿刀戳刺进去缓解。施尧不知道该怎么做,大哥面临牢狱之灾,自己要是和送大哥进去的人继续相爱下去,要怎么和小妹解释,怎么让家人看待自己。他过不了这个坎。
那戚失折呢,戚失折就不痛苦纠结吗?施尧能够察觉到他的心事重重,知晓男人会在半夜阳台静静抽烟,会在梦里情绪激动醒来也无法平息。
两个人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就这么冷着僵着。终于,戚失折的耐心己经耗尽,叼着烟就起身把施尧往床上拉。
被挥开遭到拒绝也不恼,戚失折眯起眼抽着烟,眼里满是势在必得:“施尧,你还记不记得施许星被我找到了,现在在我手里。你不会真以为我对那个小丫头有什么仁慈之心吧?”
施尧不可置信愣在原地。
戚失折丢掉烟,扬起笑容过去吻他,首接攥住施尧受伤的那只手,不顾忌对方的伤口疼痛,掰过他的下巴接吻。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少了根手指头多可怜啊。”
可能是烟气熏到了,施尧的眼通红。他咬牙切齿:“戚失折,你真够狠的。”
“你不让步我不让步,不就只有强迫吗?不然还能怎么样,和平分手?”戚失折后仰躺在床上,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兴奋吹口哨:“二少,快点来吧。干活儿。”
施尧故意羞辱他:“我说过我讨厌你,对你这种人,我根本没感觉石更不起来。”
“讲的什么笑话,别逗我笑。”
……
戚失折知道这次要吃苦头,但比起吃苦这次更像是遭罪。缺少柔情更多是情绪宣泄发泄,忍耐着,他想要睡施尧就一定要睡到,没什么是他戚失折得不到的。
也没多久,他有点受不了想要逃离。越发后悔色迷心窍,挨干就是不好。
整个人都汗涔涔,指甲短抓不住肩膀就去抓别的。迷乱、无助、大脑空白,向来凌厉幽深的黑眸涣散着有些失神。
“躲什么。”施尧嗓音嘶哑,指尖抹去男人往下掉的眼泪。“你不是厉害吗?”
戚失折叫着叫着突然冒出一句话:“施许星……我没找到她。”
“什么?”
“刚被审讯调查完就去追你,哪有空去找你妹妹。二少总是这么……嘶。”
施尧抵着他的额头,“可你这样还是很讨厌。”
……
戚失折一睡醒就去找莉莉了,惦记着他的宝贝狗。
他弯不下腰,喂个狗粮都费劲儿。开始唉声叹气:“唉,莉莉啊,等到来年春天找狗对象的时候不要找年纪小的,不疼人。还是去找年纪大点的,年纪大的会心疼人。”
“我为什么找年纪小的?因为年轻有年轻的好,但就是不会心疼人。”
刚倒下狗粮,突然听到施尧的声音:“你要找哪个年纪大的?”戚失折顿感心虚,瞥一眼欢快摇尾巴的莉莉,抬头和二楼的施尧对视。
施尧问:“你要找谁疼你?”
“……”
戚失折就是抱怨几句。正无言间他看到苏烨快步走来,带来消息:“古路改口供了。”
“古路说枪是聂云祁带来的,人是施添风杀的。大概意思是说当时聂云祁开枪胡乱射击,施添风为了保命才不得不杀了对方。”
事情的转机仿佛出现。可古路的这次口供,明摆着是有利于施添风的。明明是有血海深仇的人,古路为什么会突然松口放过对方,苏烨紧皱眉头无法理解,怀疑是遭到了威胁。
戚失折想到某种可能性,整个人萎靡不振起来,一言不发撸狗。一时之间只听见莉莉的汪汪叫。
良久,他叹气轻声:“我这辈子亏欠古路太多,一辈子都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