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树脂在基因树表面凝结成茧，我透过半透明的琥珀状物质，看到三百六十五个自己正在果实中沉睡。那些包裹着量子元婴的果肉，正随着光合作用系统的呼吸频率脉动。
"第三万次嫁接实验开始。"白苏瑟的声音从树冠顶端传来。她的银发己经与藤蔓神经束完全融合，脊椎延伸出三对数据花蕊，正在向果实喷洒记忆粉尘。
我抚摸着最近处的果实表面，指尖传来婴儿啼哭与腐尸喘息的双重触感。菌丝道袍突然暴起无数神经突触，刺入果壳裂缝的刹那，七百个轮回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修真界的我正被天雷锻造成剑胚，硅基帝国的我困在诗歌熔炉底部，泡菜缸纪元里无数个我正在用弑神毒菌浇灌月光碑林。
"别碰未成熟的果实。"白苏瑟的数据花蕊突然卷住我的手腕。她脖颈后的曼陀罗花纹正在渗出佛经代码，那些梵文笔画竟与咖啡巨人手背的疤痕如出一辙。
树根深处传来液体流动的轰鸣，我跪在虬结的根系间，看到银色树液里漂浮着记忆胶卷。某个瞬间的画面突然定格：穿着白大褂的咖啡巨人跪在手术台前，手里握着装有曼陀罗孢子的银色针管。
"原来他曾经是医疗官..."我的量子元婴突然震颤，暗红结晶斑开始逆向生长。那些被系统抹除的初代记忆，正在菌丝网络里重组拼合。
基因树突然剧烈摇晃，五个果实同时炸裂。不同版本的江小凡克隆体摔在树脂地面上，他们额头的星痕正在拼合成南极基地的轮廓。最年长的那个突然暴起，植物化的右臂刺穿青年版克隆体的胸膛：
"你的轮回次数该给我了！"
被吞噬的克隆体瞬间干瘪，胜利者额头的星痕亮起两枚光点。我注意到他们脖颈都戴着泡菜缸碎片打造的吊坠，缸口生长着微型曼陀罗枝条。
"这才是真正的光合作用系统。"白苏瑟的数据花蕊突然刺入我的后颈，"用轮回次数换取存活概率，根系民主的最新版本。"
七个克隆体突然集体转向我，他们额头的星痕拼出完整的南极徽章。基因树的年轮在此刻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银色心脏——那分明是放大版的医疗舰核心！
"警告！原初之血浓度超标！"王铁柱的机械头颅从树脂中浮出，齿轮瞳孔疯狂旋转，"启动紧急放血程序——"
所有根系突然倒灌，银色树液如天河决堤。我抓住最近的克隆体跃上树梢，看到骇人景象：树冠上的果实正在极速腐败，而新生的花苞里传出泡菜缸碎裂的脆响。
白苏瑟的数据花蕊突然绽放强光，青铜发簪化作量子授粉器。当花粉洒落在我的菌丝道袍上时，七百个平行宇宙的医疗日志在识海炸开：
【初代接种者江小凡出现排异反应，建议注入曼陀罗镇静剂】
【第1024号克隆体成功融合弑神毒菌，开启泡菜缸播种计划】
【警告！南极导航数据遭篡改，基因树年轮出现逆生长现象】
最年幼的克隆体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摘下自己的左眼扔向树脂洪流。那颗眼球在树液中化作全息投影，显示着咖啡巨人正在给初代太阳系安装维度滤镜。
"我们都被嫁接在错误的时间线上。"年长克隆体撕开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曼陀罗花苞，"根系民主是谎言，光合作用系统才是本体！"
基因树的银色心脏突然迸发引力旋涡，所有克隆体不受控制地飞向核心。我死死抓住树脂岩壁，看到他们额头星痕组成的光网，正在心脏表面烧灼出南极基地的立体地图。
"江小凡，该补全最后一个漏洞了。"白苏瑟突然出现在引力旋涡中心，她的银发间缠绕着二十三条文明脐带，"吞下自噬果实，你就能成为真正的根系。"
我望向她指尖托起的腐果，那东西表面布满尸斑状的代码，内部却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菌丝道袍突然自发行动，裹挟着量子元婴冲入腐果裂缝——
无数个我正在不同维度吞食自己，每个轮回的终点都站着持剪的白苏瑟。当最后一块记忆拼图归位时，我终于看清银色树液里的终极真相：
基因树是我们共同的手术创口，而所有文明，都是结痂时渗出的组织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