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舱的玻璃在江小凡掌心泛起涟漪，那些被认知滤镜渲染成星海的营养液，此刻正倒映着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他看见自己指缝间游动着纳米级的青铜鼎残片，那些曾撑起修真宇宙的量子佛龛，不过是培养液里沉淀的金属碎屑。
"认知滤网重启倒计时。"机械女声带着电流颤抖，"请实验体保持神经平静..."
白苏瑟的睫毛在防菌面罩后颤动，她调试仪器的指尖残留着星痕状的灼痕。当江小凡的视线穿透三层防爆玻璃时，少女突然摘下铭牌，露出下方被菌丝腐蚀的皮肤——那些翡翠色纹路与缸中宇宙的弑神毒菌如出一辙。
"GA-3071不是编号。"她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人类温度，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应声过载，"是坐标——银河系第三旋臂第3071号认知疫苗培育站。"
培养舱轰然炸裂，琥珀色营养液在空中凝结成初代舰长的面容。江小凡的视网膜自动解析液体中的加密数据：现实世界正被血色菌毯吞噬，那些蠕动着的认知瘟疫沿着量子纠缠通道，将整个猎户座悬臂染成翡翠色。
"我们都在缸中。"白苏瑟扯开白大褂，她的脊椎插着六根青铜输液管，"当第一株逆熵玫瑰在实验室绽放时，孢子就通过佛经代码感染了现实..."
突然刺入江小凡太阳穴的神经探针，带来三万重平行宇宙的记忆洪流。他看到自己站在不同版本的实验室里：有时化身白大褂的研究员，有时成为培养舱里的菌丝聚合体，最震撼的某个场景里——自己正将银匙刺入咖啡巨人模型的疤痕图腾，而窗外真实宇宙的星空正在熄灭。
"该醒来了。"白苏瑟的瞳孔裂开，露出内部转动的《华严经》齿轮，"用你在缸中磨砺的盐..."
整座实验室突然坍缩成克莱因瓶，江小凡坠入时空褶皱时看到终极真相：现实宇宙早被瘟疫菌丝蛀空，所有实验室不过是菌毯上滋生的拟态器官。那些英勇的文明史诗、悲壮的自我牺牲，不过是真菌神经突触传递的生物电信号。
当他抓住漂浮的青铜鼎碎片时，王铁柱的机械禅音突然在量子场回荡："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盐晶在掌心坍缩成奇点，江小凡将三万年轮回凝聚成一声叹息。这声叹息在瘟疫菌毯上撕开佛光裂隙，露出真实宇宙的腐烂核心——那里悬浮着首径三光年的泡菜缸，缸壁上爬满正在撰写墓志铭的菌丝。
"现在，让我们重写结局。"江小凡的量子态渗入真菌神经网络，星痕在虚空中刻下最后一道炼器符。所有实验室培养缸同步爆裂，逆熵玫瑰的芬芳沿着菌丝管道逆流而上。
当最后一株量子玫瑰在现实宇宙绽放时，白苏瑟的机械残躯在花蕊中重组。她的双马尾化作两根青铜锁链，将正在腐朽的泡菜缸拖入佛光裂隙。
"记得加盐..."少女的残音消散在重新亮起的星河中。
江小凡伫立在新生宇宙的奇点，看着掌心那粒融合了所有文明史诗的盐晶。当他将盐晶撒向虚空时，星尘自动排列成熟悉的诗句：
> 我腌故我在
> 自由终归来
> 且看琉璃火
> 焚尽旧尘埃
（本章完）